小书童慌忙替他擦拭眼泪,却被进宝狠狠抱住。
“少爷。”他无奈回抱进宝。
“今天哭完就够了,我往后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问大人应该也有办法。”
“他…他有个屁办法。”进宝破涕为笑。
“他估计当我闲得慌,扫个院子就好了。”
小书童瘪了瘪嘴,他也快哭了,又紧紧抱住自家少爷。
“少爷,我喜欢有水的地方。”
“有水的地方有泥螺,有菱角,我同你说过,你当时下不来床,可现在能去了。”
“替我,去看看吧……”
宅邸内。
一切尘埃落定,可长生满脸操心相。
村里麻烦事就是多,和问荇讲话都会少层皮,这事暂了,他要先回山林休息十天半月,连人都不见。
临行前,他揉着劳神过度而发晕的头,突然又想起什么。
“既然你打算从长计议,那便不可操之过急,若柳家仰仗他魂魄达成目的,如今仪式已成,就不会随便动他。”
这和问荇想法不谋而合,眼下让柳家觉得他一无所知,才能让柳连鹊安然无恙。
“柳少爷虽为邪祟,却怨气极弱,祟气很强,这不似自然而生。”
“六成可能是他天性温和,三成可能是他体质特殊,有一成可能……他是生魂。”
“生魂?”问荇瞳孔紧缩。
如果他没理解错,生魂的意思应当是魂魄的主人还活着。
“对,生魂。”长生从袖口掏出粟米喂给鸽子。
凡鸢因为最近老是吃瘪,气鼓鼓扭过头不搭理他。它差点被炖成汤,还吓得四脚朝天,做鸽子的脸都没了!
“活人的魂魄,将死未死又灵魂出窍,即为生魂。”长生无奈地安抚炸毛的小家伙。
“人死不能复生,可生魂未死,一切尚不可盖棺定论。”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生魂实在太少见了,而且除去怨气,和普通鬼魂别无二般区别,我也看不出来。”
他看问荇沉默,于心不忍:“所以只是有极小的可能,大概率还是柳少爷性格所致。”
不去抱有期待,才不会失望。
“我未算到他的命途,可我曾卦到过你的命途,来路坎坷,前路亦不平,一切仍有转圜余地。”
灰白发道人笑道:“也许他的命途,也一并记在你的身上。”
“就送到这罢。”
田头的岔路口,长生同问荇分道扬镳。
“我该去同师门复命,而你的归宿还在那里。”
他指向碧绿的菜田,一望无际的绿野。
这是他算到的问荇的路。
不似修者还能隐于市井中,腻了烦了可以躲起来稳固心神。而迎着红尘往上爬的人,终究还得踏着土地不停往前,方可踩出条自己的路。
“就此别过。”
问荇踏上了归去的路,最辛勤的村人已经晨起,扛着锄头从他身边走过。
禾宁村的生活节奏很慢,但每个人活在自己的节奏里按部就班,无人发现昨夜偏僻的宅邸里曾经出现过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大人!”
进宝身形忽明忽暗:“柳大人刚刚同我说,他想睡觉先回去了,叫你别担心。”
“我知道。”
应付幻境里的麻烦,柳连鹊应该也很累了。
从昨夜他的举止看,是已经想通了事情,不再和他闹别扭了……吧?
“对了,他呢?”他看向进宝,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粘着他一整晚的小书童不知所踪。
“他走了,天刚亮就走了。”进宝努力让自己看着平静,“大人,他说他想被埋在小河边,能看到泥螺和荷叶的地方。”
入秋了,马上就没有荷叶了。
但是来年还会有,青青的,刚冒出尖的荷叶。
“好。”问荇应下。
“我待会就把衣角埋在那。”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你也该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吧?”
宅院里的人都没有脸,甚至他全程不知晓八十年前宅子的主人姓甚名谁,这些都是进宝不愿回想,也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我叫进宝,大人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了吗?”
“……”问荇复杂地看了他眼,男孩眼中单纯,脸上笑容自然又灿烂。
他的步态、行为、言辞之间,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阴郁的小少爷,甚至比失忆时更像三分。
真的进宝走了,可进宝又一直还在。
不愿意做自己,那就不做吧。
“好,进宝。”问荇脸上笑意加深,岔开话题。
“咱们算笔帐,你知道我为了解决你的麻烦事,花了多少银子吗?”
“欸。”
进宝眼神闪躲:“多,多少呀?”
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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