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全拿出去后,江礼感觉好受多了,不再犯恶心,但胃里空空的,反而更饿。他躺了一会儿愈发觉得难受,爬起来去翻冰箱,结果里边空空如也,只有几袋没喝完的中药包,以及从前点套餐送的小瓶冰可乐。
社畜单身狗的冰箱跟摆设也差不多。
江礼悻悻地关上冰箱,饿着肚子打开笔记本电脑。
反正睡不着,不如加班。——不是他喜欢加班,而是请了两天假,这些工作早晚都是他的,早干完早利索。
很奇怪,有人在身边的时候,脆弱的情绪很容易外露,只剩自己一个人,就又变回坚强的社畜。
江礼空着肚子敲代码、画画,效率竟然不低,直到饿到胃有些疼的时候,才关机,又想去翻冰箱。
喝可乐好像不会想吐,但孕夫可以喝凉可乐吗?
正纠结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大半夜的,会是谁?江礼警惕地走到门口,竟透过猫眼看到风尘仆仆的霍慕东。
打开门,一股寒气吹进来,江礼发现霍慕东头髮和肩膀都湿了。他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下雨了?”
“下雪了,丰台飘了一点雪花,这边没有。”霍慕东提起手里的餐盒,“南站买的,高铁盒饭。”
“盒饭”俩字现在对饥肠辘辘的江礼来说,简直犹如天籁,而且还是他心心念念想吃的高铁上的那种。江礼有点发愣,怎么会有人真因为他一句话就星夜兼路穿过大半个城市专程去买?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也许是孕期敏感的缘故,让人容易泪失禁,他鼻头又控制不住地发酸。
“怎么了?快趁热吃吧。”霍慕东轻笑,拎着餐盒抬步要往里走。
然而江礼一把按住男人的胸口,拦住他的去路,带着点鼻音说:“谢谢呀,那个……”
虽然很感动,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颗糖、一顿饭就放弃原则。
“那个,多少钱?我转你吧。”
霍慕东气乐了:“……我半夜跑去给你买东西是为了赚你一单外卖钱?”
江礼弱弱的:“油钱我也可以出。”
霍总深吸一口气, 看样子被噎得要发飙了,但他好歹忍住了没对着江礼发脾气,只是强行挤开他, 进了室内, 熟稔地坐在沙发上,有些粗暴地撕开包装袋, 低声说:“也就是你。”
“过来,吃饭。”
江礼也感觉给油钱的话说得有点唐突, 不大好意思再赶人, 关好门,就快步过去。
人类的味觉有时候很神奇,同样是盒饭,味道其实差不多,但因为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就感觉塑料餐盒上仿佛还带着列车上独有的气味, 江礼一点不觉得反胃了, 大约也是晚上没吃饭饿极了, 他埋头飞速干掉了大半盒,才逐渐放慢速度。
“慢点, 别噎着,喝口水。”霍慕东把江礼的杯子递给他,里边有晾好的温水。
江礼“唔”地应一声,喝了一小口, 又继续扒板,现在吃得不太急, 但仍旧很香甜,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像隻皮毛雪白的小仓鼠,霍慕东觉得他吃相可爱,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脸,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声音含着笑:“这么喜欢吃?”
“嗯。”
霍慕东发现,跟他独处时,江礼的话也变少了,敷衍的意味非常强。但他不气馁,找话题说:“高铁上的盒饭竟然还有人喜欢,大家都吐槽难吃。你怎么爱吃这个?是童年回忆吗?”
高铁盒饭最多的受众分两种:一种是有报销、又赶时间的商务人士,一种就是长途旅行中的小孩子。
霍慕东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喜欢吃飞机餐。
但江礼摇摇头,含糊地说:“我没吃过高铁上的盒饭。江光宗吃过,小时候一直好奇它是什么味道。”
江礼又塞一口白米饭,满足地弯了下眼睛:“跟想象得差不多,好吃。”
霍慕东却笑不出来了,看着江礼满足的样子,心疼得胸腔有点发堵:“后来长大了怎么没尝尝?”
江礼不好意思道:“也挺贵的,我以前没这么任性。”
也就是怀孕之后,会忽然对一样食物有执念,上来那个劲儿真的很想很想立刻就吃到,不过,要不是霍总真跑去买,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盒饭虽然不值什么,但心心念念的东西真的很快得到,那种幸福感还是很奇妙的。
江礼从小到大很少体验,此刻不由得格外珍惜。
“这算什么任性。”霍慕东低低地说,他想摸摸江礼的脑袋,可大手在空中悬浮片刻,隻虚虚落在青年的后脑上,轻轻地碰了碰那两根翘起的呆毛。
这一刻,霍慕东想把江礼抱进怀里,却又忽然情怯。
他曾经想过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把江礼绑在身边就好,总归他不会亏待他。但在这一刻,或者说,某颗早早埋进心里的种子这一刻悄悄破土,划开自私的心臟,露出一点名为愧疚的嫩芽:明知给不了他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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