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放着池瑜从医院里拿来的药,奚桐月微叹一口气,掰了两粒和酒吞下,款款朝卧室走去,她侧身躺在床上,良久之后,兴许是起了药效,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
正当她神思不清的时候,一副温热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被窝,烈酒都未熏热的冰凉身躯顿时感受到一片温润的暖意。
奚桐月:?
宋归鸦从身后抱着她,身体相贴,“别怕,是我。”
奚桐月没有说话,宋归鸦便撒娇似的在她耳边低语,“你好好睡,我就只是抱抱你,不做别的。”
奚桐月唇角微翘,嗓音氤氲着清懒的气息,“房卡还了?”
宋归鸦是没有奚桐月房间的房卡的,这次又能悄无声息爬上她的床,不用说,定然是又偷了酒店的万能房卡。
宋归鸦心虚一瞬,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你放心,还了的。”
奚桐月不自禁挪动身子,朝热源贴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嗯。”
奚桐月的身体是真的已经透支许多,以往就算是依靠药物和酒精,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现下被这么抱在怀里,顿时有一种安然的感觉涌了上来,轻飘飘地拂去了方才心里的那颗微尘。
宋归鸦也没再闹她,安安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呼吸声,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酒店的香薰,而是那抹特有的清冷香气,很快,两人便这么相拥着,坠入了梦乡。
殊不知这一夜,奚桐月在三道助眠攻势下,睡得极其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而宋归鸦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在她残躯归京,魂归于天的那日。
本应在皇宫里犒赏三军大将宴请百官的奚桐月,却穿着一袭红底金线龙袍闯进了镇北王府,身后跟随着的是无数身着黑甲的禁军,明明是灿烂至极的日光,洒在甲胄上面却显得格外森然。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奚桐月一入府门,目光便死死钉在院中的那副黑棺之上,里面躺着浑身插满残箭的她。
王府里的人都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直到父王弯身朝陛下行礼,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感激陛下亲临吊唁。
奚桐月无动于衷,一双漆黑的眸乍然之间并不能看不出情绪,只能在那瞳孔深处窥见一丝一缕的震颤和悲痛。
仿佛过了很久,奚桐月才朝缓缓闭上了双眼,红唇轻启,下令道:“带走。”
一时间,禁军如潮水涌入,径直去抬那孤零零落在院中的棺木。
府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父王当即暴喝:“陛下这是作甚!?”
奚桐月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王,仿如喃喃自语般道:“我要她活着。”
父王面上一片悲色,“陛下,小女,已去了,便让她好好安息吧。”
可奚桐月却仿若味觉,执意下令让人将她尸身带走,镇北王府上下虽为臣子庶民,却也不愿让陛下行这天下之大不韪,拼死抵抗。
两方人马瞬时起了冲突,兵刃相接下,安能无恙?
眼看着王府里的人被那一刀一剑所伤,宋归鸦心如刀割,拼命喊着停下,可她却仿佛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任她怎么砸怎么喊,都无人理会。
皇宫禁军乃是精锐,王府府兵岂是对手?
很快,府兵败下阵来,父王娘亲和兄长小妹都被禁军牢牢压在刀剑之下,眼睁睁看着奚桐月命人将她棺木合起,抬出王府,走进红墙金瓦的皇宫。
画面一转,那副黑棺已经被放置在皇宫最高处——临渊阁。
临渊阁乃是大胤当朝国师的住所。
棺木旁正站着身穿玄色衮服的奚桐月和一袭白衣宛若谪仙的国师,四周再无一人。
他们似乎在商议着写什么,她在玻璃罩里完全听不清,只觉得十分奇怪。
衮服?
陛下为何要穿衮服?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突然传来奚桐月因郑重而显得格外低沉的嗓音:“朕别无所求,只愿她能活过来,国师的条件,朕全部都可以答应。”
条件?
什么条件?
她忽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都在倒流,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画面再次一转,变成了陛下日日夜夜守着她的尸身,无数次的凝望落泪,无数次的悲痛欲绝,还有无数次的温柔缱绻,呢喃低语。
她仿佛能切身地体会到陛下心中所有的悲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滴泪砸在手腕上,她不由自主地低眸去看,再抬头时,陛下已经不见了,黢黑的棺木在月光下孤绝寂寥,她躺在里面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临渊阁外传来一阵钟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下丧钟,皇帝驾崩。
她先是一愣,旋即感觉浑身像是被抽干了空气,手脚冰凉,宛如棺材里的那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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