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周日傍晚,祯河正式宣布并购艾拉骨瓷。
几乎是一夜之间,局势就彻底逆转。周一刚一开盘,艾拉骨瓷的股价就反超裴见微做空之时,竟然达到了每股54a元的高价!
被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奢侈品集团并购,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理所应当的,艾拉骨瓷的股价也水涨船高,再没人关心裴见微处心积虑发的那些利空消息。
除此之外,艾拉骨瓷的董事长艾拉也发布了辟谣声明,称她没有得渐冻症,身体一切健康,婚姻也不存在任何变故,一定会追究那些在背后捏造谎言蓄意造谣的人的法律责任。
电话纷沓而至,如同午夜凶铃一般昼夜不停,几乎快打爆了裴见微的手机。
来电的人不是借给裴见微股票的个人或者机构,就是裴见微的客户们。前者要求裴见微归还股票,后者要求撤资,而这两个要求裴见微一个都办不到。
这些债主都不是好惹的货色,言辞狠厉而又极具威胁之意,如果裴见微还不上钱,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未来。
如坠地狱般,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恶魔掐住了他的脖颈,缓慢却也坚定地收紧着力度。
裴见微身体无比僵硬,脸色惨白一片,每呼吸一口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恐惧得浑身颤抖。
他完蛋了。
裴骄最终还是没能在他原定的那天成功出国,他被裴见微给拦住了。
看着笼罩在裴见微身上挥之不去的恐慌与惊惧,裴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显而易见,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那天看到突然回酒店的裴见微,裴骄委实吓了一大跳。
从小到大,裴骄眼里的父亲从来都是自信张扬的天之骄子,他从没在裴见微身上见过如此慌乱无措,惶惶不安的表情,仿佛天要塌了一般,一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绝望感。
裴见微将几部手机通通关机,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裴骄给他送的饭他也不吃,只叫裴骄再多买点烟酒来。
趁着送烟送酒的空档,裴骄打量着已经在房间里窝了一天一夜的父亲,裴见微再也没了曾几何时的意气奋发,颓唐萎靡,憔悴不堪,坐在一堆烟蒂和酒瓶里,身边还有呕吐后又干涸的秽物,气味腐败刺鼻。
怔怔地看着正在阴暗角落里腐烂发臭的裴见微,裴骄感觉自己的末日似乎也到了。
如此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大清早,裴见微虽然还是浑身酒气,但总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不少。
他轻轻地把好不容易陷入睡梦中的裴骄叫醒,眼中含泪地摩挲着裴骄脸颊,声音无比沙哑道:“骄骄,爸爸对不起你。”
鼻尖一酸,裴骄眼眶迅速湿润。他盯着裴见微,凄惶地、哽咽着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爸爸,我还能学小提琴吗?”
瞳孔蓦地放大,仿佛一柄利剑刺中心脏,裴见微慌乱地垂下视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仿佛侵蚀空气般死寂的沉默。
裴骄的心一点点地下沉,啜泣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泪珠砸在裴见微手背,像滚烫的岩浆,带来仿若灼伤般连绵不绝的痛感。
怔了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裴见微眼神一凛,他嘴角缓慢勾起,是一个极尽歹毒与邪恶的笑:“骄骄,跟爸爸去找你二叔。”
如果有的选,裴骄当然不想去,但他同时也知道,如果有的选,裴见微比他更不想去。
事到如今,他们没得选。
·
洛津西山区。
下午六点,正值下班时间。裴家的车上除了裴见深和裴谨修,还有同样刚下班的池绪。
大概两年前,祯河出于业务极具增多的需求,急需扩建办公楼,最终在西山区比邻慎明集团园区的隔壁建造了属于祯河的园区。自那以后,裴谨修和池绪上下班也变得极其方便,可以同来同走。
司机小李正在开着车,正当他准备驶出园区时,不远处,车辆一旁的绿化带里突然冲出了两个人,张开了双臂,一副要拦住车的样子。
车道狭窄,避不开来,小李吓了一跳,猛踩刹车,这才让车辆堪堪在这两人面前停住,没撞上人。
受到惊吓的小李条件反射地骂道:“我去,神经病啊!”
意识到集团董事长就坐在自己身旁,小李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想死能不能去跳楼啊”咽了回去,努力文明道:“咳,董事长,这两个人摆明了是过来碰瓷的!我这就打电话叫保安把他们抓走!”
隔着挡风玻璃,裴见深注视着眼前多年未见的一对父子,微微皱起了眉。
见裴见深没有下车的意思,裴见微主动凑上来敲了敲车窗,他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急切得很,目光恳切而又哀求。
叹了口气,裴见深终究是没办法置之不理,他开口道:“谨修,绪绪,在车里等我一下。”
让小李把车停到了路边,裴见深下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唯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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