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有私心。时微,是我罪该万死,但你说得没有错,我在贪生,人世仍有值得我留恋的事物。”他面色灰白,念念叨叨地自责。
“白白浪费数月光阴,会坏了我的大事!你有在意的人,我也有,与你耗时间,她的人生怎么办?你我之间的羁绊,斩了便是!”
她立刻想起因妄念而起的纸人闹剧,兴许在那时她就该痛快地提出解除傀儡术的牵绊,也不会惹出之后的种种混乱。
谢袅执念散去后,她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已能自保,何须依附于一只鬼。
无非是为了与虎谋皮,骗取真心。说他贪生,其实她亦是贪婪。
乍一听闻要斩断牵绊,江予淮忙不迭站起身来,慌乱间揪住她的衣服下摆,惊声道:“不要!魂魄附在傀儡上,强行斩去会伤你元神的。”
一时伤怀和一世悔恨,孰轻孰重,陆时微此时此刻分得无比清楚,她只觉头脑从未如此清明。
傀儡术的玄妙直至今日她都无法参透多少,但说到底她也依靠着这一奇门术法增长了大把灵力,到了可以舍弃的时候了。
情意,本就是需要趁早斩断的身外之物。
“怎么了?还想我继续为你卖命打架吗?”她手心幻化出一个小小的纸片,纸人上眉目精巧,嘴角大大咧开,不知愁地嘻嘻笑着。
见到主人,纸人还兴致盎然地手舞足蹈着,形容姿态甚是亲近。
瞥见他看向纸人挂怀的眼神,她陡然指尖发力收紧,不留余地地将小纸片碾成齑粉,纷纷扬扬地向上空抛洒,恶毒地说:“绝无可能,我过去愿意出手帮你,都是别有用心噢。”
纸片碎裂,傀儡术的媒介消失,曾亲密无间的一人一鬼只余下最后一点牵绊。
她心神激荡,虽早料到毁去纸人会遭剧烈的反噬,仍是难以承受的痛楚。
千丝万缕的疼痛感在身体里肆意地游走,她甚至可以听到执拗的妄念重生,嘶哑地嚎叫着辱骂:“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予淮哥哥!可恶!”
“陆时微,我之前可真是小瞧你了,你是够心狠的女人,我错了。”小明倒吸一口凉气,唯唯诺诺地说着。
忍一时便可挨过,她没闲情与小明费口舌,席地而坐,凝神调息。
江予淮则是心神大乱,快速地凝结灵力尽数释放出去,碎纸沾染了雨水,沉沉地向地下坠去,他灵力四溢只为将化为漫天碎片的纸屑竭力拢住。
“时微,你真的不愿意再骗骗我吗?我只要你说,你过往护我,皆是真心。”他颤抖着把找回的碎片捧在心口处,悲戚地恳求着。
她不为所动,睁开眼冷笑着摇头,回归商人的狡黠嘴脸:“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做。行商的人,最是薄情寡幸。而且我的本行,可是骗人。”
“以行骗为生?那你曾无数次拥抱我,又主动吻我,都是为了得到我的心?真的没有半分真心吗?”
话语里的内容婉转暧昧,听者的神色却是嫌恶的。
因醉酒而肆意妄为的热吻,因爱怜而宽慰人心的拥抱。
她自有道理,都可以向自己解释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是在劫难逃。
“不然你以为呢?”她怒极反笑,调侃着说:“你若是能想起来心结是什么,我现在也一样可以亲吻你呀,这有什么难的?”
听她轻佻语气,江予淮惊诧地望着,眸子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神采。
陆时微被他的眼神激得更是兴奋,起身扼住他的脖子,一股蛮力把他拖拽到咫尺前。
近得能够呼吸相闻,她刻意贴近他的脸,眨巴着眼,用长长的眼睫扫过他的鼻梁,柔声问:“予淮哥哥,能不能想起来些?”
“你时微,你疯了吗?”江予淮面色涨得通红,极力想要躲开羞辱,但偏偏昔日弱鸡的小傀儡,今时今日灵力压制得他逃脱不得,只能摆出坚贞不屈的样子来。
“我是疯了,疯子才会以为欺骗里也能滋养出爱意。”
是一个极为凶狠的吻。
时微:你终于看出来我疯了?哈哈我疯了
江予淮:我也疯了啊啊啊
热心群众:让我康康让我也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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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别离(上)
不同于第一次婉转缠绵的吻,陆时微如同找到极为有趣的关窍般,反复地啃咬着柔软的唇,尤爱她亲笔画下的饱满唇珠。
她大约是被激发出了本能的兽性,比起杀了他,此时此刻,反倒更想肆意折辱江予淮。
身下的人簌簌颤抖着,唇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渍,她刻意不紧不慢地抹去印上的血丝,笑得眉眼弯弯,品评道:“幸好给你重画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不然我可真亲不下去。”
爱意早已随风潜入,在荒芜的心间野蛮生长。
可他们都没有再大梦一场的资格。
贴在心口带了多日的小傀儡,果然最知道如何将淬毒的利刃径直扎进他的心里。
他漆黑的瞳孔渐渐泛红,突然发了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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