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庭与燕怀瑾对视一眼。
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这臭小子。
陆时逸
“裴姐姐!”瞧见裴筠庭现身的傅伯珩,好似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即便此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也要跑上前去,将其当作避风港,躲在身后,“你可算来了,叫我好一通等。”
“怎么回事?”她紧蹙蛾眉,环视一圈围观的人群,“小厮同我说你闹事,这闹得哪门子事?”
傅伯珩支支吾吾,攥着她的衣角,面露胆怯。
两人交谈间,燕怀瑾正站在不远处作壁上观。他人虽已到场,却碍于身份无法随意表态,于是抱臂倚在马车边上,隔岸观火的姿态尽显。
趁此机会,他观察了一番周围人的表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眼下裴筠庭十分头疼。
且先不谈傅伯珩为何闯了祸后,既不找永昌侯为自己撑腰,也不寻求燕怀瑾这个沾亲带故的远房哥哥帮助,反倒对她信赖有加。
总之看他这副表情,便知此事绝不简单。
裴筠庭原想问个清楚,然而身后燕怀瑾突然走到她身旁,尚未开口,不远处便传来一声高喝:“李姑娘!”
在燕京城内还唤她“李姑娘”的,除了云妙瑛,便只能是——
“哎呀李姑娘,咱们的缘分简直非同一般啊!”曾经的破烂道士,如今的玉鼎真人仍穿着他那半新不旧的袍子,看见裴筠庭,一双眼睛骤亮,“陆兄,有着落了,有着落了!”
燕怀瑾不明就里,却仍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裴筠庭护在身后:“他们是何人?”
“……啊。”她回过神来,“替你解蛊的人,就是他们。”
玉鼎真人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哟,李公子,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多亏李——唔唔!”
陆时逸适时捂住玉鼎真人的嘴,阻拦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朝裴筠庭颔首,眉眼沉静,端的是处变不惊。
燕怀瑾同样狐疑地看她一眼。
此刻傅伯珩早已分不清敌友,他呆滞地望着几人,磕磕巴巴道:“裴、裴姐姐,你们……认识?”
裴筠庭并未否认,玉鼎真人被放开后,碍于陆时逸威胁的目光,决定守口如瓶。他揉揉傅伯珩的头,没好气道:“是呀小公子,我可是帮了——嗯?裴姐姐?”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总之,依照眼下的情形,一句两句是决计讲不清楚了。
……
烟雨阁内,四人相对而坐,连带着个紧贴裴筠庭的傅伯珩。
她垂眸,望向仍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傅伯珩,幽幽道:“傅小侯爷,你且告诉我,方才是怎么回事?”
问的是傅伯珩,答的却是陆时逸。
“我和道士正走在路上闲谈,谁知这位小公子突然上前扯住我的手腕,声称要我带到官府捉拿归案。”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不咸不淡,“我二人与小公子无冤无仇,更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这么做,自然哪会贸然听从,一来二去,便当众纠缠上了。”
傅伯珩自知理亏,于是垂头丧气,一言未发。
裴筠庭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尽管他性子跳脱,骨子里亦有武将世家的热血,纵爱行侠仗义,但从不无故伤人,今日虽是他有错在先,可她相信此乃事出有因。
于是她拍拍傅伯珩的头,认真询问:“小侯爷,若你信我,便仔细将来龙去脉说给我听。我知道你这么做定有缘由,并非存了怪你的意思。如果真是场误会,就诚恳地给两位道个歉,可好?”
傅伯珩脸上稚气未消,见她真的没有怪自己的意思,眼中泪光闪闪,委屈巴巴地呜咽道:“真的吗?”
“真的,你裴姐姐一言九鼎。”
置身事外的燕怀瑾轻笑一声,转头就被裴筠庭狠狠瞪了眼,随后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好。
仔细一问才知,傅伯珩原是在大街上无意间听到了陆时逸与玉鼎真人的谈话,回想那日在大理寺,温璟煦和燕怀瑾的谈话内容,又从想起自己父亲那知晓的关于城内外邦人之事,脑子一热,便二话不说将人扣了下来。
反应过来后,热血冷却,但又不敢和自己老爹说,只好向裴筠庭求助。
“我当时正闲逛呢,突然听到身旁有人说什么城内外邦人联合、入宫、皇兄、瓮中捉鳖,就不得不联想到那些事情,认为他俩和外邦人是一伙的……”
他对裴筠庭总会产生莫名的依赖,或许是因为心中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崇拜与好感,又或许是他心里明白这位姐姐定不会伤害自己,所以现下什么都听她的。
玉鼎真人解释道:“我们是在谈论时事,城中亦有不少风声,说自春闱以来,燕京城涌现了不少异族人的面孔。但我发誓,我们绝不会与其同流合污。”
听罢,燕怀瑾悠悠往陆时逸那觑了一眼,正巧与他对上视线。
他嘴角满是嘲弄,陆时逸的眼眸却风平浪静,似乎并未把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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