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对方的笑声,沈勿归猛地立在原地,身躯一怔,瞳孔不可置信骤然紧缩,下颚僵硬大脑充血。视线直直对上站在门后那人身上。
男人深色衣袍下的身躯清瘦,可搭在门框上的手臂却异常有力。宽厚的肩膀往上,是披下来的黑发,而他的脸上,戴着一顶如白玉质地光滑的面具。
面具里露出的一双狐狸眼有神,又满是精明,看到青水临后,一闪而过的温和连他也无法扑捉。
青水临:“帮这两位修一盏花灯,筹金就算我头上。”
“什么样式的灯?”男人循声一望,见青水临身后的沈勿归和绛,视线久盯沈勿归,缓眼道:“这位公子好生熟悉。”
“还有你不认识的人吗?”青水临打趣他,“每回带个人来,你都说认识人家,这五湖四海的人,还有哪个是你不熟的?”
青水临转身招呼沈勿归两人,“快进来吧,花灯给他修,修不好我替你揍他。”
男人没理会他的打趣,视线仍在沈勿归身上,察觉到对方很轻地皱眉,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直白的视线,和气笑道,接过绛递来的花灯。
“能修好吗?”绛把花灯递给他,一同进去。
“这……”男人略微迟疑,捧着一堆碎片不知如何下手。
花灯零零散散成一团,无论他换几个角度也不知道手底下拿着的花灯原先是什么模样的,笑问道:“这花灯原先是什么模样的?”
“是松鼠。”绛拨了拨那一对可怜的耳朵,摆正它,指着比刚才好些认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有些丑,要是修不好就算了。”
男人摇头打断他,“放宽心交给我,两位先进来吧。”他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沈勿归,“你们是一起的?”
绛回头看立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影,向他招招手。
而在沈勿归的视线里,他看着男人面戴一张花白面具,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后肩,在他侧身让绛进去的时候,他看见对方身后的发绳。发绳是明目的白色,尾端绕在侧边的衣袖上,尾穗摇摇晃晃散成一团,却不失端庄。
他久久凝视对方熟悉的一举一动,而后根据对方的一言一语,得到一个荒谬的念头——面前的男人和高老头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男人戴着面具底下的脸,是否是高老头?
如果这些猜测都不是。那么这个人的打扮和嗓音为何会那么像他?
勿归
要说沈勿归,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被遗弃的。
直到十岁,他被高老头从湿冷腐臭的小巷里捡回来。
捡回来的那天,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浑身染满独属于下水道的恶臭味,衣不蔽体。高老头从小巷里一直把他带回家洗干净,之后给他换上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衣服。
他对年幼的沈勿归说:“我姓高,全名高长风。”
“记住了吗?”
他那时候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不说话,同时也在好奇,一个男人留什么长发?一双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良久,见面前的人叹口气,背过身去,喃喃几声。
好像是在说:“不对啊?魂没丢,都找回来了,怎么不见说话。”
那时的沈勿归才意识到,高长风好像以为他是个哑巴,一时开口吓他一跳。
“你才是哑巴。”他冷冷说道。
高长风听到顿时松口气,不明不白说:“怎么还是这个倔样子?”
之后呢?沈勿归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在很久之后,高长风带他识字,待他能磕磕绊绊写出字,又给他取了个名字。
“沈勿归。”
像对待小猫小狗,他随意指着书上的字,然后把他们拼凑起来,组成了沈勿归三个字。
可是——为什么姓沈?
那时的高长风这样回答他:“因为书上是这么写的。”
可是后来沈勿归翻遍了当时摊开的书,怎么也没有找到沈这个字。
勿归,这两个字不是个好寓意。
———
“你在想什么?”响彻在耳边熟悉的声音唤他回神。
沈勿归高大的身躯怔在原地。抬眼再看,青水临和男人已经进去了,只留下原地的绛,还在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他扶了扶额头,缓过太阳穴带来的剧烈疼痛。
“很热吗?你出了汗。”绛心里的担心依旧没减少。
刚刚看他站在原地,脸色惨白血色尽褪,好像面前站着的人是何种野兽。将青水临两人的关心推了回去,打算让他独自缓缓。
好不容易见他回神,却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让原本担心的绛怎么放心得下。
之前遇到见他躺在大街上,还被人兜头泼了一道冷水,之后便一直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真如猜测中受了某种刺激。而刚才痛苦的模样,也是否见到熟悉的画面,回忆起令他痛苦的事情?
沈勿归自然不知晓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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