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的农民能有多少生产力供养这些人……
秦昆开始理解初代陪天狗的愤怒了。
一个修道之人,对天地自然都抱有敬畏之心,某一天突然连天都敢骂,连信仰都敢骂,那不是愤怒,那可能是极度的失望吧。
独守扶余镇八荒。
不拜三清又何妨。
守护这天下,靠的哪是神仙皇帝。
“李青羊。”
“秦上师,你说……”
伍长的称呼从大侠变成了秦爷再变成了秦上师,对一个武人而言可能不是油嘴滑舌的奉承,或许是逐步的认可和尊敬。
“你们修道吧?”
秦昆头一次,觉得自己得改变些什么。虽然这样会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李青羊讪笑:“秦上师您说笑了……我们几个天资愚钝……就算修道,也点化不了世人啊。”
“不需要修大道,修点小道就行,每逢大灾,牛鬼蛇神四起,你们安抚阴阳即可。”
“啊?是不是太难为我们了……”李青羊搔了搔头。
秦昆则什么话都没说,从轿子上下来。
这是一个村子,天渐渐黑了,下起了雨,村里气氛压抑。
秦昆抿着嘴,朝着里面走去。
“我教你们。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六根佛
雨夜,村口,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还跟着四个随从。
青年撑着伞,伞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神不喜不悲,嘴唇却紧抿着,雨夜的陌生人,让村民看向他时,带着一抹警惕,又带着一抹悲凉。
从村外到村口,一路是血,还有没人收敛的尸体,青年走过那些尸体旁时,无一例外弯下腰,将他们的眼睛合上。
李青羊和几个隋军跟在旁边,也觉得压抑的气氛笼罩在秦上师周围。
于是学着秦昆,将那些无人理会的尸体,眼睛慢慢合上。
打仗嘛……哪、哪能不死人呢。
这是一个大村,村里十之七八都遭了灾,不知道是溃兵干的,还是隋军干的,李青羊凑在秦昆身边低声道:“秦上师……我们……”
秦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这不怪你们,你们是军人。”
职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来就是战争机器而已。
他们是刽子手,也是炮灰,但不是始作俑者。
秦昆走进一处院子,门窗破烂的土房里,是一个老汉抱着一个昏迷的小丫头。那老汉看着秦昆进来,惊恐地望着他。
“你……你们是谁……”
“游方道士。”
秦昆则伸出二指点在小丫头的额心,腹部。半晌收回手,看了看漏雨的土房。
“丫头是饿的,也是吓的。”
说着拿出路上备好的肉干递了过去。
“磨成粉,兑些水喂了,身体没什么大碍……至于精神受创……需要一阵才能恢复。”
秦昆起身,转头出门。
老汉听不懂什么是精神受创,但看见手中的一大块肉干,忽然流出老泪。
好人呐。
这年头……没几个人管他们死活了。
秦昆带着几人又走进第二家。
地上是个中年男子,尸体已经凉透了。
秦昆整了整他的衣衫,擦干净他面门上的血,男子旁边的妇人和孩子惊恐地看着秦昆,秦昆知道这群人都是吓到了,没说什么,直到尸体被收拾的差不多后,秦昆丢下一块肉干就离开。
妇人和孩子呆呆望着刚刚那具尸体,比起先前那副渗人的模样,变得安详了多。
秦昆能做的不多,让死者走的体面点、让活人垫垫肚子……算得上微不足道了吧。
走了一家又一家。
秦昆或是说些安慰的话,或是留下点吃的,或是简易地做着殓妆,或是帮无依无靠的人生了火,仅此而已。
又到了一家不似人住的屋子,一面墙壁已经坍塌,屋子里是四具尸体,一个老妪,两个孩子,一个妇人,唯一活着的是一个男子,眼神已经麻木。
他双手都是血,挖好了四个坑,李青羊几人默默上前,帮他将人埋下,然后帮忙在雨淋不着的地方生了火,默默离开。
秦昆从工作起就见的死人多了,却还是受不了这种场景。
人活着,谁想死。
但命,又有谁真的握在自己手上过。
离开村子前,雨已经停了。
秦昆看着李青羊几人满身泥污,忽然轻轻一笑:“忘了教你们了。”
李青羊几人没说什么,忽然发现秦昆在他们眉心轻轻一划,几人错愕,忽然,李青羊旁边的兄弟牙关打颤,叫他回头。
李青羊回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村口,他们的身后,站着一百多鬼影!
或是脸颊稀烂,或是肠子流出,或是满身血污,或是四肢不全。李青羊双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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