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追到她所在的地方,误以为是她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征服了这头凶狼,全都诧异万分。
她连忙解释说不是,可又想起先前那少年临走拔去箭支的模样,猜测他许是不想暴露在人前,她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这狼是被裴家护卫所杀,护卫一时走开了去。
众人知她是相国之女,大约也没多想,让她采药当心,背着死狼便欢欢喜喜地走了,看那样子估计这拨人要将这功劳据为己有。
等众人走后,她捡起了先前那少年遗漏在地上的那柄匕首,隐隐担心他的伤势,回府之后心下难安,翌日以给兄长送午膳为由去了一趟天崇书院。
她猜测那少年应当也是天崇书院的学生,想将匕首还给他,当面谢过他出手相救的恩情,可在书院里转了一晌午,却都没有见到他。
她徒劳无功地离开了书院,乘着马车行至书院后门,忽然听见一名老先生扯着嗓子的大喊:“沈元策——你小子给我站住!”
那日她将书院里的人都认了个遍,只差一个一惯坐不热学堂席面的沈元策。
虽说如此,她本也没将最后这个可能放在心上,隻以为是她想错了,那少年或许只是刚巧途经山林,并非天崇书院的学生,这下要找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了。
听见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她只是想看看外头髮生了什么争执,却在探窗而出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墙头一跃而下,明媚春光里,那张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面孔刚好转向她的方向。
她不可思议地盯住了那张脸,比前一日青天白日见到狼还惊讶。
沈元策,竟然是他?
那一箭射中一头暴起的狼,一力与之搏斗,最后一刀将之封喉的少年竟然是沈元策?那个传闻中不学无术,射艺考校从未中过箭靶,除了翻墙什么功夫也不会的沈元策?
马车辘辘向前,她震动地忘了喊车夫停下,身后沈元策望着她的脸,似乎也认出了她和她这辆马车上的裴家徽记,一个转身就走,颇有些溜之大吉的意味。
她怔怔回想起前一日沈元策看清她一身打扮时皱起的眉头,忽然明白过来。
那等燃眉之急的关头,那一箭是不得不发,可他起先或许以为她只是在山中采药的普通医女,却没想到自己救下的是一位京中权贵。
救下的是权贵,那便麻烦了。
因为满京皆知,以沈元策三脚猫的功夫是不可能单枪匹马对付得了一头凶狼的。
她出神地想着这其中的关节,等车驶出老远,才想起让车夫掉头回去,可原地早就没了少年的身影。
那日回府之后,她反覆思量着这件事。
眼见为实,比起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沈元策,她更相信自己看见的那个沈元策。她与父兄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沈家的事,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河西手握重兵,玄策军骁勇善战,倘若沈家还有一个可堪大用的儿子,那就太招人嫉妒与忌惮了。
只有沈家的儿子不成器,没出息,大家才能松一口气,想着沈节使再能征善战,后继无人也走不长远。
那个恶名远扬,小小年纪便不学好的少年并非当真不学好,而是他不能学好。
世人对沈家公子多有误解。
而这误解却是沈元策希望的。
既然如此,她便不可明目张胆去与他道谢了,她自以为的道谢或许反而会给他招致麻烦。
翌日,她藉着替母亲去医馆抓药的机会上街,花银钱托一名赌客去赌坊给沈元策递了张字条,约他在汀兰水榭见面,说她会在这里等上一天,请他任何方便的时候过来都行。
沈元策知道自己有物件落在她这里,不久后便独自一人来了水榭。
她当即起身迎上前去与他道谢。
“与我无关,是裴姑娘自个儿走运,遇见我瞎猫碰着死耗子千年中一回箭。”沈元策话里话外满不在乎,摊开手隻想要回他的匕首。
她将洗净的匕首还给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还有事儿?”他有些不耐烦,催促她,“有话一次说完,我这赌运刚起来,再不回去就跑了。”
她不曾与外男打过什么交道,何况是在那等私密的场所,一时有些紧张,半晌才道:“……我是想问,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我略通医术,今日也带了医箱,可为你包扎一下。”
“这都第三日了,我要还没包扎,血不得流干了?”
她噎了噎,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你不愿让人知道此事,应当也不会请医包扎,自己包扎总归有些不便……”
“那关你什么事儿?”
她看着面前浑身带刺的人,好言相劝:“沈郎君,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旁人,否则便光明正大去找你了,只是不亲眼看过你的伤势,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这伤若感染到骨头里,往后这手万一不能再挽弓射箭,连瞎猫碰着死耗子的机会也没有了可怎么是好……我下手很快的,你与我说这几句话的时辰,我早都包扎好了。”
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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