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寥寥几滴沿着足尖滑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血落滴落的声音如此之轻,可落在凌尘耳中,却骤然和他自己的心跳声重合,重如擂鼓。
祭坛的位置,以及下方的血槽,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凌尘一想到自己方才吸收的灵液,竟是徒弟用生命浇灌出来的,不由心跳陡颤,呼吸都停了一瞬。
紧跟着涌起的。便是难以言说的悔痛和惊怒——自己被誓言蒙骗、在银面人洞府中闭目塞耳的这些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人究竟都对映宵做了些什么?
凌尘思绪都停滞了一瞬,看着徒弟的满身血痕,不敢往深处想,银面人不见了也没心思去追。他飞身停在祭坛之上,抬手去探沈映宵的颈脉。本以为会摸到一手令人心悸的冰凉,谁知真正碰到的时候,他却探到了跳动的脉搏,颈侧皮肤竟然也是温热的。
——徒弟还活着。
……嗯?还活着?
凌尘微怔。
他低下头,望向沈映宵心口那一枚插入至底的尖刺,本想将它拔出查看,却又担心这反而会让伤势增大。
于是最终,凌尘只是无声叹了一口气。他并指削断了其他荆棘,打算先将人从刑架上放下来。
可那些缠绕着沈映宵的荆棘,简直就像有过预演似的,刚断一截,便立刻又生出新的藤蔓将人紧紧包裹,不愿放掉这个一息尚存的仙灵之体。
凌尘蹙眉,不悦的目光落在了这些荆棘身上。他意识到了这种植物的特殊,思索片刻,抬手覆了上去。
荆棘迟钝地感应到了这送上门的又一顿大餐。
它们正想像刚才对待沈映宵那样,将凌尘也拖拽捆上刑台。
然而在尖刺刺入皮肤之前,藤蔓与凌尘相触的部分,忽然被一层冰晶覆盖。
那一抹“冰晶”并非由水凝成,而是由极其纯粹的灵力凝聚。它甫一出现,便立刻影响了周围的灵力结构,瘟疫传播般迅速蔓延。
冰晶避开沈映宵,覆盖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裹住了他身后的刑架以及整个祭坛,而后又循着错综复杂的枝叶和根系,蔓延速度几何倍数般增快。
轻微的冻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不止这里,甚至延伸到了殿外。一眨眼的功夫,灵力所及之处,所有缓缓蠕动的藤蔓全都僵直,陷入静止。
凌尘感受着灵力的细微变化,缓缓抬眸。他五指微收,在面前的藤蔓上轻轻一握。
轰然巨响,以此处为,所有被冰晶覆盖的一切,悉数化为齑粉。细碎粉尘飘落,整个秘境仿佛降下了一场细雪。
——而这堆扎根于此,生长了这么多年的藤蔓,竟然就这样被连根端掉了。
……
沈映宵回到本体,刚想睁眼,又这动静惊得闭了回去。
他感受着整片空间的灵力暴动,不禁庆幸自己刚才足够果断,第一时间把分身藏了起来。
剑灵也看得愣住,许久才道:“……同为仙灵之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沈映宵讷讷争辩:“师尊修炼了多久?我修炼了多久?而且师尊都已经到合体期了,我才刚元婴,中间还隔着一个分神期,以及每个境界的无数小境界……”
剑灵从善如流,改了口:“同为合体期,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的分身。”
沈映宵:“……”
他思来想去半晌,着实不知道该怎样争辩了,只好放弃反抗,自暴自弃:“师尊极少在我面前动手,我也没想到仙灵之体修炼到后期竟会如此之强……早知这样,我就好好培养本体了。”
剑灵忧愁叹气:“那也来不及了,元婴到合体期差得实在太远……你还不如专心养分身呢。”
……
而此时被他们讨论着的话题中心,则对那些闲言碎语一概不知。
困着沈映宵的东西悉数消散,凌尘上前一步,小心接住倒下的人,另一只手则拢住了扎进徒弟心口的粗大尖刺。
本想探入灵力,从这处致命伤开始将徒弟缓缓冻结,然后带他去找医修。
谁知这时,凌尘却发觉手感不对,他稍一错手,那截尖刺竟啪的掉了下来,露出了并未被刺穿、只被划开几道刀痕的皮肤。
凌尘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沈映宵心口的伤,又探了探徒弟虚弱但还算平稳的状态,最后目光微微偏离,停在了那节掉落的尖刺上。
凌尘抬手将它捡起,这才发现尖刺早已被人从根上掰断,即便扎下去,也无法再造成致命的伤势。
比起祭台上的伤,反倒是腰间一道剑口划得更深。
凌尘抬指点在沈映宵腰侧,细一感受,发现伤口处残留的剑意,竟有些熟悉——显然不是银面人砍出来的,倒更像是……出自另一个徒弟之手。
凌尘望着面前的状况,眉心微蹙,眸底多了几丝细微的茫然。
他困在银面人洞府的这些时日,外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沈映宵靠在凌尘身上, 隐约感觉师尊没那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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