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替她活在了光里,也不错。
只可惜,她追求了一辈子的自由,临了临了也没得到。
上辈子的事走马灯般地过了一遍,一段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又涌进了脑子里。
那人的运气,似乎也不怎么好。
小时候家里穷,被卖给了大户人家当丫鬟。因着模样端正,又与她们家小姐年岁相当,便被分着去服侍了她。
小姐脾气娇纵,虽生活上不曾苛待她,也同她亲近,却也总是免不了受些伺候人的委屈。
再后来,小姐进了宫,当了个不受宠的妃子,她也跟着一起吃苦。
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虽宫人们轻视了些,倒也不必同其他妃子勾心斗角。
熬了几年也没有子嗣,先帝体恤,便将一个不太重视的刚没了母妃的皇子过继给了她。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一朝宫变,先帝驾崩,各方势力争到最后,竟让她养的便宜儿子坐上了皇位。
小姐顺理成章成了太后,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当上了掌事姑姑。
如今身份地位有了,可日子也依旧不好过。总有些人喜欢借着她们的手去干她们不愿做的事,可她们却拒绝不了。
皇帝无权,宦官干政,宗亲逐利,她只不过一介宫女,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所以为了帮她的娘娘不那么受掣肘,她也不知道怎么想出了个馊主意——勾引皇帝,给他吹枕边风。
这不,没成功还惹恼了太后,一气之下把她送给了个太监。
说起这太监,两人还很有些过节。
刚入宫的时候那些个踩高捧低的内侍没少欺负她们,所以她也一直看不上那些太监,也顺便将仇记在了太监头头身上。
得了势之后,她也寻着由头教训了他们几回,尤其是这个她要“嫁”的人——大内总管、司礼监秉笔太监,杨多金。
说起这个杨多金,地位其实比她高多了,就连如今的皇帝能上位都有他的一份力。
他自幼入宫,也是从最底层的太监一步步爬上来的。侍奉了两朝帝王,得先皇宠信,任了司礼监总管;又得幼帝宠信,风头甚至盖过了许多朝臣。
他能爬到这个位子,靠的首要就是一个“忍”字。
所以他才会被她借着对太后不敬的名头掌嘴还能笑得出来,明面上依旧对她客客气气的。
只是这笑面虎背地里怎么折磨那些折辱过他的人,或许可以去问问那些乱葬岗的尸体。
夏溪头疼了半天,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她撑着坐了起来,看了眼身上的喜服。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原主也死了?
倒是与她同病相怜,不得自由。
皇宫她肯定待不下去,得想个法子出去。
夏溪十五入宫,经历了这起起伏伏,也不过二四年岁,将将达到宫女出宫的年纪。
算一算,还有三个月,她就满二十五了,能出宫了。
不过这是对那些普通宫女的规矩,也不知道她这种身份的人能不能成功。
不管了,不行就直接卷钞票跑路。
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喉间的烧灼感才缓了过来。
明知道两人不对付,还把她送给那个什么金,看来小太后是真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气她玷污了她儿子,还是气她“背叛”了她。
说曹操曹操到,“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要不说他有格局呢,怕是恨她恨得牙痒痒,还是配合着穿上了喜服。
虽说原主讨厌太监,但其实杨多金一直很给皇家的人面子。
毕竟宦官的权利,是来源于皇权。
扶持这个皇帝固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他依旧是把人当主子的。不过是想给自己寻个好拿捏的主子,又有什么错呢?
是以他虽然已经想好了夏溪的八百种死法,却还是勾着唇接下了太后的“赏赐”。
他看着并没有安分地在床上等着他掀盖头的女人,唇角嘲讽地勾了勾。
也是,被赏给他一个她最看不上的阉人,哪里还有心情陪他走过场?
他也不动气,自己寻了位置坐了,毫无诚意道:“夏溪姑姑,杂家这厢有礼了。”
杨多金一出现,夏溪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
她盯着杨多金,眼前的人莫名出现了重影。
她疑惑地皱眉,继而很快发现了问题——酒里被下了药。
杨多金长得斯文白净,正经的时候瞧着也像个贵公子。一勾唇便多了几分似笑不笑的嘲讽,还浸淫着上位许久的从容与气度。
夏溪盯着他这似笑不笑的弧度,突然就很想亲。
他容貌并没有多惊世绝艳,却真真正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合法的吧?
一个太监,也不用担心前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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