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车,很快就到了沈寺家小区。沈寺不情不愿地上楼,倪诤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掏钥匙开门,玄关处一堆东西先映入了眼帘:牛奶,水果,养生品,坚果礼盒……
“这都哪来的啊。”沈寺纳闷地换鞋进门,瞧见沈志远正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剥橘子,而他身边还坐着个,低头看手机的卷发女孩。
爱人是一种天赋
“叔。”沈寺立在原地,干巴巴地叫道。
“回来了?”沈志远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打电话给你,你又要跟哪个狐朋狗友鬼混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狐朋狗友啊!”沈寺叫苦不迭,“叔,我交朋友的标准什么时候低过?你看看阿诤!他难道也算狐朋狗友么?”
倪诤刚换好拖鞋,闻声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朝着沙发上的沈志远微微颔首:“沈叔。”
他和沈志远确实是有挺久没见了。沈志远本就吃穿不愁,又人到中年找到真爱,和老婆在野水几乎是提前过上安详的退休生活,整日种种花草,打打牌。搁浅的生意依然很好,据说现在全是罗馨在打理,沈志远乐得做甩手掌柜,心安理得成了闲人。他来荞城次数很少,几乎都是去帮着赵秋池处理些觅湾的事情,因此也没怎么和倪诤见面,只从赵秋池嘴里陆陆续续听一些他的近况,偶尔在微信上发语音关心几句。
倪诤实际上有些刻意避着他。他知道沈志远对自己有些关心过剩,工作、感情,没什么会被漏掉。可说到底也是好意,父母去世后一直是沈志远在帮扶自己,若不是有沈叔,他怕是怎么也无法靠一个人撑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的。那份感激,他明明白白刻在心底。
当初跟着赵秋池他们离开野水,其实心里也不少忐忑,觉得自己放弃了音像店,是辜负沈叔的善意。这念头可笑,沈志远当然支持他出去,一辈子困在野水能有什么好结果。可他到了荞城,也活得和浑浑噩噩没差,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想着尽量让妹妹过上更好的日子。一直到准备开店,才开始有了更多规划,忙得没空去想各种杂乱无章的陈年旧事。
今天时隔许久再见到沈叔,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紧张,他其实很想让沈志远看见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可又担心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毕竟沈叔在所有他认识的人里,是最接近父亲的角色。
“嗯,来了啊。”沈志远对他笑了一笑,“今天营业第一天吧?怎么样?”
倪诤规规矩矩答:“没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沈志远点头,又转向沈寺,换上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学着点,多大个人了,要稳打稳扎往上爬!”
沈寺因为迟迟找不到好工作,被沈志远总结为“能力不足”。他虽然有钱,可早年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来的,对于侄子碰了壁就靠人脉进觅湾的行为颇瞧不顺眼,斥令他好好学习,提升提升自己的能力。
“哦。”沈寺不快地小声嘟囔。
沈志远把手上的橘皮扔进垃圾桶,像是才想起身边还坐着个人,连忙介绍道:“对了,这姑娘你们俩没见过吧?”
那卷发女孩看起来很懂礼数,从他们俩进门起便将手机锁了屏放下,端庄大方地坐在一边静静听着。此时她主动打起招呼:“你们好。”
“祁珊儿。”沈志远讲了她的名字,“沈寺,她爸爸你见过的,你小时候那个经常来找我喝酒的祁叔叔。”
“哦……你好。”沈寺不明所以地朝女孩道。
“人家是舞蹈老师,很出色的。”沈志远说,“舞室离这儿挺近,好像就在觅湾旁边吧?我也是今天和你祁叔叔吃饭才知道。你看看,人家多优秀,行动力多强,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办舞室的事,也很懂怎么经营,什么宣传渠道什么的,那些反正我也不懂,总之现在生意是红火得不得了。”
“……”
沈寺有点想转头就走人。沈志远现在已经不满足嘴上批判自己了,还要找人来给他现场举例子了是吗!
他不大高兴地撇撇嘴:“嗯,是很厉害。”
“没有啦。”祁珊儿摆手。
沈志远这才满意道:“你们既然离得近,我看平时也可以多约出来吃吃饭、散散步,年轻人就是要凑在一块才有活力,是不是?更何况年纪相仿也容易玩到一起去。”
坏了!沈寺大惊。
他偷偷摸摸拿手肘撞了下倪诤,递去一个“大事不妙”的眼神。
倪诤心下了然。
看这架势,沈志远是想撮合沈寺和那叫祁珊儿的女孩啊。他有些想发笑,长辈们的决断总是这样粗暴,不由分说往你生活里塞一个这叔叔的女儿、那阿姨的儿子,奢望化学反应能像爆米花那样莫名奇妙炸裂开来,两个在他们眼中极其般配的陌生人能够顺理成章凑到一块儿去。
倒是不像早些时候那样包办婚姻了,可又有什么区别?虽不讲究强逼,可也没过问你的意见,不想你究竟愿不愿意谈恋爱、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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