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高跟鞋。魔法消失了。
许寂不再有呼吸心跳,完全静止地趴在他怀里。死亡从没这么直白地击中他,它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很含蓄,只轻轻地擦过他的肩头。不用验证,不需要惊扰她。许枷抿着唇弯腰,捡起那只灰姑娘绝对合脚的鞋,红了眼眶。
其实没有更多的情绪,没有心疼,没有悲伤,没有堵在胸口的郁结,没有追悔过去的惋惜,更没有希望替她承受这一切的,枯槁的愿望。
湿润了只因为,想要更爱她。
前台看见她们两个人,问,“喝醉了么?感觉都不省人事了。你还是背着更好,她上身坐太直了容易反胃,到时候吐你身上就麻烦了。如果吐房间里,你喊客房服务就行,我们24小时都有人在的。”
许枷点点头,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搁在台面上,回答道,“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吐过一次了,没事,让她先睡一会儿。麻烦你给我们开间大床房。”
大床房。前台在电脑上看了下,“便宜的已经订满了,只剩下带包间的,两千八一晚上,你看行么?”
“行。刷卡。”少年递上几天前另外办的储蓄卡。
匆忙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他的时间完全正常,看来还是要按照原先的规则等到十二点。
许寂被安放在正中央,脑袋歪向一侧,长发散落着,手脚以并不正常的姿态弯曲着。反倒睡过去后神情会变得更柔和,因为肌肉没有力量,不会对任何事物做出反应。
少年脱去了她的衣物,又从柜子里拿出所有的备用被子,整整齐齐地安置在她身上。然后开空调,吹热风,在八月最盛夏的闷热天气里,过最寒冷的严冬。
要上床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他们曾经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同眠许多次。可如此静谧的夜晚,是头一回。
他去洗手间醒了酒,至少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荒唐,然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所有的衣服。像一丝不挂的新生儿那样,走进了这座孤独的坟墓。
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拭去面颊上的水痕。但不紧密,不能让她喘不过气。
要等她来。她肯定会来的。也许那边的道路突然施工,要她迷了路。她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正确的出口。
许寂真的很讨厌黑暗,倒不是因为在小黑屋里关了几天。那不至于,毕竟她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星星。
主要是因为这里是纯黑的,连所谓的构成黑色的五彩斑斓都没有。明明睁着眼睛,就是什么都看不见。起初她一步都不敢动,得像刺猬一样缩起来,一点点摸自己的脚,摸脚边的东西。不知道脚下踩的到底是不是道路,要摸索好久。后来熟悉了,能动,便像小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
她会觉得这样更安全。
安全,她就一直都没觉得什么是安全的。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晚上写作业怕虫子飞进来就只能锁窗。因为后来身体不好不长个子,会被没事干的小男生堵在墙角。回头看了几千次也还是觉得身后有人。
谁会在意她。这么孤寂的,听不到回声的生活,谁会在意她。
把所有能想的想完后,她终于摸到了房间的出口。其实就在她刚才所在位置的半步远的地方,但她摸错了方向,沿着另一边在屋子里转了一整圈。
得记住这个方向才行,不然下次进来又要迷路。
许寂推门出去,睁眼就看到了已经把身体捂热的许枷,“去了很久么?不好意思,也许喝酒之后有些迷糊,一下子没找到方向。”
许枷闻言摇了摇头,笑着回答,“多久都等你。”
三。
等待是一个很迷人的词。像在流动的湖水中静止,像停住了飘落的花瓣,又毫不在意地站在丛林里任由风霜雨雪经年累月的吹打。
会叫人立刻体会到安心。
她没来由地笑了下,失笑,也许是想到了幸福的事情,又或者美妙的,所以完全忘了睁眼前想同他说的那些烂俗的话。
被他知道了就知道了。见过那么骇人的模样还不肯走,不正能表明他的心意。
这时候说什么都煞风景。所以许寂坦率地开口,“是先洗澡还是直接做。”语调低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吸住了。
当然要做爱。除了做爱,没什么法子更能令她表述此刻的感受。
黑暗不值一提。
许枷更不喜欢口舌之言,能做的最好一句不说。于是簇拥上来,轻笑着回答,“边洗边做。”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就缠在一起了。姿态要比电视剧里播放的那些暧昧更多。少女的肩头不知不觉从厚重的被子里滑出来,生出圆润的弧线。少年的喉头上下滑动,吞咽了无边的爱意。
等到身体完全热了,要把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从三十度降为十八,他们便依偎着闯进了被贴上厚厚瓷砖的卫生间。
情人们总爱在这里做点什么,因为无论叫得多大声,都不会被门外走廊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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