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伤风败俗!有碍观瞻!
裴明华接着走近几步,继续咳嗽:“咳咳……咳咳……”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裴悯背对他翻了个隐秘的白眼,张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嘲讽:“爸你嗓子痒就找点药喝,别没事对着人咳嗽,小心传染我们。”
“你!”裴明华气急,皮带一抽就要教训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赔钱货,又碍于傅惟敏在场不好发作,气得吹胡子瞪眼猛锤自己胸口。
“呦,姐夫这是返祖了?”于局长朗笑着从门外大步进来。
裴明华一日之内连遭暴击,心态大破防,臊眉耷眼领着一对不会口吐人言的狗孙子黯然退场。
现任京城市局局长兼副市长于天青姗姗来迟,她与于天蓝虽然一母同胞,长相相似,气质却与姐姐大相径庭,姿态凌厉挺拔,一路走来虎虎生风、步伐稳健,压根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人。
领导大驾光临,傅惟敏霎时精神大振,立马扶正半倚着他的裴悯,并与之拉开半米距离,自己也正襟危坐,起身冲于天青矜持地一点头:“于局。”
于天青隔空摆摆手,示意傅惟敏不用这么紧张。转头低声对姐姐笑道:“我就说悯找了个大帅哥,没错吧?”
于女士微笑不语,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毕竟她当年就是看了傅惟敏档案里的两寸免冠照才色令智昏,毅然决然临阵倒戈,背叛革命的。
明华,我对不起你。
饭桌上于女士和傅惟敏聊得火热,把他从头到尾夸了个遍,就算是已经听惯了裴悯的甜言蜜语的傅惟敏也止不住笑容满面。裴明华态度虽然不像妻子那么热络,倒也没有横眉冷对恶语相向——这倒是让傅惟敏颇感意外,毕竟在他之前,裴悯可是喜欢女孩的。更何况他和裴悯还有那么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光辉往事”,当年裴明华得知儿子给人当小三的时候,可是连皮带都抽断了三根。
于女士热情地给傅惟敏夹菜,于天青也说说笑笑,而裴明华显然没有从儿子和小姨子的连番打击中缓过神来,酒过三巡才恍惚开口说了入席以来的第一句话:“小傅啊,你父母同意你……”裴明华生儿子的气,头都不肯往他那边扭,自然也没看见裴悯正疯狂给他使眼色。
忙着配合于女士摆姿势自拍的傅惟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我是孤儿,别说同性恋,就是搞人兽恋都没人管我。”
直到这顿饭吃完,裴明华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于女士气得在桌子底下直踢他,人家档案里家庭情况明明白白写着呢,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天青也被傅惟敏吓得不轻,饭桌上的气氛在一片寂静中变得微妙而诡异。
最后还是裴悯出来打圆场,先替傅惟敏找补了两句,又配合于天青把话题生硬地拐了个弯,扯到这次副局长候补人选的事儿上。
结果不出傅惟敏所料,局里更倾向于提拔劳苦功高的老同志——毕竟经侦正支可是整整大了傅惟敏两轮,人家冲锋陷阵的时候,傅惟敏还光着屁股和尿泥呢。再说傅惟敏入职市局还不到两年,且一年前就升过一次,如果这回他顺顺利利当了副局长,不免遭人眼红诟病。
二楼。
裴悯斜倚栏杆,托腮望着楼下。
“嚯,”于天青拾阶而上,一眼就看见了裴悯腕上闪耀的理查德米勒,她挑了挑眉,“牌子货,几多钱?”
说到这个裴悯来劲了,羞涩中不乏雀跃地说:“惟敏送的,老多钱了。”
于天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裴悯犹自沉浸在甜蜜中,听到于天青这一声九转十八弯的“哦”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连忙找补:“二姨你别误会,惟敏绝对没贪污受贿,也没收钱帮人办取保候审……”
于天青看他的目光越发奇异。
完了,越描越黑。
“嗯……他是,以前在吉山的时候做了点儿兼职,赚了点钱。所以……”好像越说越有欲盖弥彰的意思,裴悯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总之,他没贪污。”
于天青微笑颔首:“这个我倒不怀疑。”
裴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一点,听见于天青又说:“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兼职,这么赚钱啊?”
“……我不想说。”裴悯心虚地抬眼,正撞见于天青锐利如刀的目光,登时触电般挪开了眼。
“是你不想说,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
于天青投身刑侦事业一生未婚,孤家寡人一个,对裴悯这个唯一的亲外甥不可谓不疼爱,就连他当年插足别人感情当第三者,又着了魔似的追人追到吉山差点儿把他爸气疯的荒唐事都没多做阻拦,只安慰姐姐姐夫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家里也不需要他联姻婚娶、传宗接代,不如放手任他去折腾,折腾不出个眉目也就自己回来了。
当时于天青并未过多关注这场风波的另一位主角,但时隔不久,她就从公安部对于破获一起涉及全国多个省区的特大涉黑贩毒案的表彰名单中再次看到了傅惟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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