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神经质地重复道,“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去看别的医生,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你知道吗,我不喜欢……”
“——被当成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你那法西斯老婆没在吧?”亢越从门后面鬼鬼祟祟探出头。
“还没下班呢。”
亢越如释重负,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亢越蹑手蹑脚进了门,地上摊着的珍珠花鼻头一动,觉也不睡了,扭着大腚殷勤叼走亢越手上拎着的一大袋狗零食。
“你家这狗还挺通人性的诶,”亢越抱着珍珠的狗头一阵猛搓,“一股小狗味儿。”
裴悯给珍珠开了个罐头:“它也觉得你挺通狗性。”
裴悯洗完手后将莲藕洗净切片,连备好的葱段、姜片一并下入锅中。
亢越吸了吸鼻子,左手一撑翻过沙发:“嚯,喷香,你炖的什么?”
“莲藕排骨汤,”裴悯凌空抓住亢越揭锅盖的手,“要孝敬法西斯的,没你的份儿。”
亢越悻悻收回手,嘴角一撇嗤笑道:“看把你宝贝的,我也没有很想喝。”后又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小裴子你小心伺候着吧,当心哪天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把你扫地出门喽~”
裴悯对他的酸话置若罔闻:“你这次来是……”
亢越将一张请柬抛给他:“我爸又结婚了。”
“又结?”裴悯眉峰一挑,擦干手打开请柬,“这是第几个了?”
“七……还是八了吧……”亢越掩面长叹一口气,“唉,我也忘了,反正一只手肯定是数不清了。”
要说这亢越他爸也是个奇人,年轻的时候一路从x省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打拼到京城,赤手空拳创下一份家业。这些年也许是年纪上来的缘故,脑子也糊涂起来,色令智昏,在外面眠花卧柳气死了糟糠妻,站错队被撸了实权后更加肆无忌惮,结婚证离婚证摞起来能有半个小腿高,给亢越造了不少亲生的野生的兄弟姐妹,全扒着亢家吸血。好在亢越争气,整个亢家基本是他一个人顶着。
亢越的神情罕见地有些失落,长叹一口气:“虽说是个男人都好色吧,但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好色成那样?简直是鸡巴上长了个人,有时候我真想拿刀把他那玩意儿给剁了!”
裴悯嘴角抽了抽,感觉裆下一阵幻痛。
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一时间,家里只有珍珠舔罐头的声音和高压锅的咕噜咕噜声。
锅盖揭开,满室飘香。
亢越饿虎扑食:“给我尝口!”
裴悯侧身闪避:“滚一边去,你不是不稀罕吗。”
“这么一大锅他喝得完吗,给我尝口怎么了?”
裴悯眼睛一眯,彬彬有礼地扯出一个完美假笑:“珍珠也要喝的。”
“……”
亢越无言以对:“行,这就当上贤妻良母了是吧。”
裴悯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门咔哒一声开了,傅惟敏臂上搭着警服外套,大步流星走进来,衬衣西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精悍身材,愈发显得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
一开门珍珠就迫不及待地摇着尾巴迎上去,傅惟敏抱着珍珠转了好几圈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个大活人,他颇为惊讶地一挑眉:“你也在,留下吃个饭?”
夫唱妇随,裴悯也跟着皮笑肉不笑地劝:“是啊,一起吃个饭吧。”
傅惟敏病情稍有稳定后,裴悯为了哄他开心时常攒局,一来二去傅惟敏也把裴悯的朋友们认了个眼熟,亢越也在其列。
不过亢越一向有点怕傅惟敏,每次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原因有二:一是亢越觉得傅惟敏长得凶神恶煞,总担心他会家暴裴悯;二是傅惟敏成天一副随时随地干翻全世界的表情,无形之中加深了亢越的刻板印象。
虽然亢越非常不愿意和傅惟敏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裴悯的态度实在太欠揍,刚才还拽得二五八万,喝口汤跟要你命似的,怎么傅惟敏一回来瞬间换了张面孔,装什么假客气!
甚至,亢越觉得,傅惟敏回来后裴悯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柔情似水?听着怪渗人的,但看傅惟敏又接受良好……亢越心中一阵恶寒,四十多度的天气,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难道老裴对着傅惟敏一直这么说话?
最终,钢铁意志被罪恶的莲藕排骨汤所侵蚀,三人一狗共进晚餐。
席间傅惟敏听亢越说到亢父要和一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女星结婚,还颇为可惜地咂咂嘴。
好酸啊,我也没倒醋,哪里来的酸味儿呢?
亢越呷了一口汤,丈二摸不着头脑。
亢越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了。收拾完碟盏碗筷,裴悯逐一拿出他的宝贝玻璃杯,排兵布阵把茶几摆成了酒吧吧台。裴悯全神贯注地擦杯子,傅惟敏窝在他边上看书。读到艰难晦涩处,傅惟敏抬头看了看裴悯,发现他还在擦,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分毫。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你可真是个干保洁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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