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涂澜加上上辈子,动手做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上辈子总有女人会因为他的脸忙前忙后,如今他才不过十二岁,做出来的东西甚至用肉眼看有些惨不忍睹。至少陈玺准从没在自家的餐桌上看到过绿的发黑的炒青菜。他沉默地看了半晌,迟疑着有些不敢动筷,亦或者说是不知从哪儿下手。涂澜也没动,他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就瞧着陈玺准。哪怕是再怎么迁就涂澜,看着盘上油汪汪黑乎乎的青菜,陈玺准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喝水拖延时间。
药剂不可能混在饭菜里,所以涂澜一开始就没奔着陈玺准会吃他做的东西的预想去,他将药粉混在水中,陈玺准自己就会主动喝下去。但说不上是什么想法,事情明明如涂澜所想的那样顺利进行着,可他的心口就像闷着一小簇跳动的火苗,反倒有些愈演愈烈的烦热。所以他坐在那儿,慢吞吞喝着水,小脸却越来越冷。已经与自己弟弟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七年的陈玺准哪里会看不出涂澜的脾气,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朝着桌上独独那么一盘炒青菜伸去筷子。光是筷子一夹上菜叶,那堆积在叶片上的油液就渗出淌下,混杂着一点焦黑的碎屑,看起来让人毫无胃口。
陈玺准也并不就这么塞进嘴里囫囵吃下去,而是放在饭上,如同往常那样带着一筷子饭送进口中。他咀嚼得不快不慢,只是越吃,眉梢嘴角都克制不住地颤着扬起,像是克制不住地快笑出来。他的眉眼反倒是比以往要松弛许多,眼睫垂下刻意掩着视线,平日里冷生生的脸一化,倒算显出股张扬的少年气,原本棱角冷硬的下颌线被笑意软化,又被陈玺准自己抬手掩下。涂澜捏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你笑什么?”他的语气谈不上好,生硬得很。
“——咸。”陈玺准囫囵说了一声,像是这会儿还没能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陈玺准吃到后头眉头才皱起来,那种显而易见的苦恼在陈玺准脸上并不多见,他的一边脸颊因为咀嚼而鼓起,半晌都没法克服嘴里那股味道做出吞咽。他攥着拳抵在唇上,喉结滚动频繁,似是在一点点往下吞咽。“唔。”吃下最后一口时,陈玺准的喉咙似乎都抗议地发出一声气哼声。
陈玺准喝着水,试图压下嘴里已经发苦的味道。眼睛在看向涂澜的时候才忍不住又显露出浅淡的笑意来。毕竟涂澜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明显了,对方成长得愈发瑰丽的脸像在灯光下白得发光,那双眼睛几乎也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瞳仁中折射出莹莹的光,明明欢欣得很,嘴角却要翘不翘的,像只试探的猫。
涂澜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玺准一点点吃下去的,他好奇自己做的会是什么味道让陈玺准露出这种表情,但又不想去碰那种怎么看都难以下咽的东西。不过可惜,陈玺准也没有再碰桌上的菜,他只是神情自如地将其忽视了过去,掏出手机问:“你想吃什么?我们点些菜吃。”这事陈玺准的确没办法,他既没办法再吃下涂澜炒出的菜,又的确不会下厨,两个人只能指望网上点餐生活。
在此期间涂澜反常的安静,甚至一点刺都未挑,陈玺准以为他十二岁正处最要面子时期的弟弟至少会叫他再吃两口盘子里的炒青菜,又或者是因为自尊心受挫而稍微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涂澜甚至连吃什么都只是老老实实报出几样喜欢的菜,半点没有与陈玺准计较的样子。
直到吃的差不多后,陈玺准才想起什么般暂时站起身离席。再回来时,他也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倒是走向涂澜。他的双手放在一起像在鼓捣什么,“弟弟想不想知道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陈玺准的表情重归冷淡,连带着这会儿做的莫名行径也似多出几分压迫感。涂澜朝陈玺准看过去,神情淡淡,就连被陈玺准突如其然地将不知来源的东西塞进嘴里,涂澜也半点没有露出曾经过激的反应来。
陈玺准甚至是觉得涂澜地点破他们是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事,相认,留下联系方式,又因为都有过跳级的经验,也算聊得来。上辈子涂澜出现得晚,虽然也已经开了公司有了钱与权,但徐昭总归还是只把他当做弟弟。那这辈子呢?涂澜可太想知道徐昭是不是还会把他当做弟弟?还是上辈子仅仅只是因为陈玺准做的事儿而选择的陈玺准?与此同时他的学历,财产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打底,涂澜这辈子必然会用速通的方式来到曾到达过的高度,这就是他所求的结果。
“但是你这样很难交到朋友。”陈玺准几乎快要叹气了,他眉间微蹙,拿涂澜的性子没办法。
涂澜喝掉了橙汁,眼皮都未抬地回答:“你不是在吗?”这只是在说一件异常自然的事。
陈玺准也只是觉得涂澜太过封闭,“家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他提醒着。而且自从三年前阿姨受伤他们去医院看望之后,阿姨的伤病似乎就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总反反复复不见好,最后阿姨的儿子无奈替其提出了辞职的事儿,自那之后陈家就真的只剩他们俩兄弟了。陈玺准是有交际圈的,他有好友,但敌不过涂澜总时不时会打电话发消息给他。
他的朋友都说他弟弟跟查岗的女朋友一样,揶揄他往后如果谈恋爱了该怎么和他弟弟交代。陈玺准那会儿还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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