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没出声,耗尽了体力般闭上眼睛。
陆离这种默认分开的态度让纪年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房子冷冷清清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陆离在能正常坐着后,被护工推着轮椅让陆建勋带回了老宅,陆原阻拦无果,也跟着住了进去。
纪年,邢希承和顾应缄收到了陆建勋的邀请,来陆家老宅一坐。陆原正推着陆离到处转,来到琴房,把人放在了钢琴前,就被信步走来的陆建勋轰去前厅接客。
偌大的琴房,只剩下陆离和陆建勋祖孙二人。
“你预想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陆老爷子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直直看着陆离。
陆离没接这个眼神:“我会死。”
陆建勋狠跺了一下手里的拐杖:“车掉下去了才想到,你这也叫预想!”
“您不会有事,我这样的,您一抓一大把,公司还能继续运作下去的。”
“你在怨我吗?”
“没有您,我就不会存在了,谈不上怨。”
“要死的时候,还想什么了?”
陆离眼神没抬起来过,在陆建勋看不到的地方又暗了几分:“下次签售会,可能看不到了。”
陆老爷子听不明白:“你想过我会怎么处理你吗?”
“无非是看我还能不能继续管着公司,不能就送去联姻,再不济就随便送个疗养院,换一把新刀就是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建勋离开了琴房,身后响起的钢琴曲让他想起了已故的爱人,秦翠扬,她可真像你。
陆老爷子来到前厅,看到脸色不太好看的四个人,冷哼一声:“都听到了?”
陆原给纪年打了个电话,把手机留在了轮椅后面的袋子里,刚才所有的内容,这四个人都听到了。
“给你们带了个人,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陆老爷子转身离开。
陈靖宣走到前厅,他身上满是伤痕,这一阵子养了许久竟然还能看到,看来伤的不轻。
邢希承答应陆离帮他找律师,也没亲眼见过他,不清楚这人伤得这么严重。
纪年原本看到陈靖宣很火大,可在看到他的伤时火就泻了。
还是邢希承开口:“楚金金干的?”
陈靖宣点点头,看向纪年:“你应该很生气陆离给我请律师吧。”
纪年不语,只要陆离开口,告诉他陈靖宣受了虐待,他不会阻止陆离帮他的。
“不是因为被虐待这个原因,”陈靖宣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是因为陆离也这么干过。”
一句话就让邢希承想通了,当初陆离没有阻止陈靖宣跟她分手,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折了她的面子也不生气,是因为陆离觉得她亏欠陈靖宣,她曾经失控过,也是因为陈靖宣被虐待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她会帮对方请律师,哪怕有一天被告席上是她自己,指控她的人是纪年。
“纪年,”邢希承问,“她虐待你了?”
“从来没有过!”纪年反驳,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次他喊完安全词之后陆离有些躲着他,她那次也失控了吗?原来她也会害怕,她不善于表达,她只能责怪自己。
陆原和在场的人坦白了陆离的身世。
陆倾辞和沈佳然在陆原出生后,得到了陆建勋的传唤,陆老爷子希望能在孩子长大后交给他抚养,初为人母的沈佳然当然不同意,老爷子没强求,沈佳然和陆倾辞决定只要这一个孩子,但在三年后被陆建勋设计有了陆离。沈佳然很崩溃,但也不想再提这种事,一直以来,陆原以为家里只有他这一个孩子,直到他没听从老爷子的要求接手公司,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陆建勋本来想着能是个男孩,掌管整个公司,结果陆离是个女孩,陆老爷子总把记忆中陆离奶奶秦翠扬的样子往她身上安,陆离整个人很割裂,她一会儿是那个大家闺秀秦翠扬,一会儿是陆氏企业的掌门人,她学钢琴,学礼仪是为了更像秦翠扬,她学商科是为了更像陆建勋。她是所有人,偏偏不是她自己。
所以,纪年想,只有在情事上她才是她自己,她会对另一半有着变态的掌控欲,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齿…
纪年在陆原的指引下来到琴房门口,琴声不响了,陆离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看向窗外,纪年突然觉得时间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不然那个人怎么这么沧桑。
“陆离。”
陆离自己慢慢转动轮椅,她的腿还没好,估计以后是长久地复健过程。
陆离看着他,释然地做了决定:“纪年,分手吧。”
纪年答非所问:“陆离,签售会,你去了吗?”
“去了。”
“邢希…”
“邢哥不会退掉你的房间的,”纪年打断她,“但你也休想轻易瞒着我去。”
陆离无话可说,宣告一段感情的结束是很苍白的。
“纪年…你在可怜我吗?”
纪年过去抬起她的头恶狠狠地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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