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凉风促促,空气中的冷意也渗骨,针扎般的刺痛无休无止。
高楼的屋顶上,眉眼深邃的黑发雌虫席地而坐。
他深红色的狰狞指骨猛扎于地,划出道道杂乱的显痕,鼓起的血管在张开的充血翅翼上贲张,橄榄绿的眸子里的黑色瞳仁紧缩,在夜幕下明明灭灭最终抑制不住本能地完全变为尖锐骇人的针状。
奥帕尔静默地看着暗沉的天空,在又一个无法安睡的不眠夜里,临于崩溃的精神海持续传来的醒目刺激让他几乎想要提前走向那既定的毁灭。
暴乱的精神力过电般窜过精神海的外壁碰撞挤压后又肆虐着去翻搅残破的焦土,像是阵一旦开始卷刮就再也无法主动停下的狂风,势要将所经之处全部粉碎才会安歇。
普通的痛会让生物更清醒,那若是叠加起来又会是如何情景?
似烈火焚烧过的焦灼、间歇性蚁走感后又升起的撕疼,让他渐渐失去了曾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和所有的自持。
连是疯或是死奥帕尔都已经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利,这从不是个单项选择题。
不只是深夜的感悲,而是有些东西已经注定,待下一个让他恨不得想把身体活活扯裂的发情期到来之时,他的结局将已终了。
年少时的理想与空梦随风而去,痛与冷将席卷全身,或许连最后的体面也无法维持。
暴乱,发疯,沉寂。
来得也太快了些……
但与此同时伴随他许久的苦痛也将消失,这又何尝不是种新的解脱。
三个月前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痛到麻木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虫化。
四肢着地地抽搐,像野兽一样低吼,全无理智地撕咬靠近的一切,再像死狗一样被制服拖走,最终他也将步上无数军雌的后尘,在彻底陷入疯狂的时候被“无害化”处理。
奥帕尔闭上眼睛低低喘息,爪甲上像枝干状散开的热液已经干涸许久,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绪似是淡然又似是不甘。
早年的虫星因异族的入侵一度战火纷飞,作为先天的s级,他十四岁从军训练,励志报效国家,一腔热血全为理想而战。
如今二十光载匆匆而过,他却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在这个身体状态下停职和免职又有何差别,原来他根本无法拼尽全力地战死在战场上而是或要以最屈辱的姿态悲惨死去。
等级越高破灭的越快,曾大方光彩的年少时期许下的妄言也已经无法实现了,好在他过去最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现已经各有所成,在军部成就了一番事业。
慎密的心思和高度的警觉让他们在战场上相得益彰,双子天生的相互感知力让他们在作战时配合得天衣无缝,多年积累的功勋也让他们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双双升至少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过度成熟的塞勒和恣意洒脱的塞缪卡——他老战友的遗孤、如今的养雌子。
那个时候,独自抚养他们的雌父也没有逃脱某种可悲的宿命,精神海溃败到一种程度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化为数米长的异型,在他将无法聚焦的颤抖竖瞳正巧移向在场的一位雄虫阁下时,便被他的雌虫们反应过度地瞬间击毙,血溅当场。
几乎还没从雌父失控虫化的惊慌中反应过来,离他最近的两只小雌虫就被他们唯一至亲的热血喷了满头满脸。
奥帕尔还记得当他闻见动静刚赶过来的时候,从小就懂事听话的塞勒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就跪爬到他们奄奄一息的雌父旁边用小小的身体挡在还想继续补枪的雌虫那黑洞洞的枪口上。
年仅七岁的小虫崽虽控制不住对死亡的恐惧而止不住地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坚定地去护他们雌父的一线可能生机。
而活泼爱笑的塞缪卡抱着他们雌父受击要害后已经开始发僵的一只节肢短暂地啼哭一瞬后便也跪到了他哥哥身边去给受惊怒骂的雄虫磕头,即使最后被叫停了却也像傻掉了一样一直咚咚嗑个不停。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的雌父恢复人形被紧急送医后终还是消逝了。
年幼的双子在为失去他们雌父恸哭,而在场的虫却松一口气甚至还可以劫后余生般地肆意谈笑。
那时候的奥帕尔愤怒又不理解,同时心疼两只无依无靠的雌虫幼崽,担忧他们以后的生活,所以最后二十岁的他选择了收养他们,替死去的同僚抚养他们长大,而现在三十四岁的他似乎也即将要有一个同样的结局。
正因如此他早已准备安静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服毒自杀也好,自我了断也罢,总之不应是在突发的失控中死于毫不留情的射杀下,让当年那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重临一次用同种方式失去雌父的伤悲。
快接近四点了,急促的夜风刮得更快,奥帕尔也被冻得头脑发昏,凭借雌虫的身体素质虽足以抵御任何寒凉,但他正在溃散的精神力早已无法凝成一股为他驱散身体的寒意。
走马灯一样回忆完过去的一切之后,他用尖刺一样锋利的爪甲捂住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迅速的心跳,近乎超脱世外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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