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窥破了程弯弯和赵猎户之间的事,说起这话来大有站在高处审视程弯弯的架势。
程弯弯扯了扯唇角:“听说大刚娘把娘家侄女接过来了,你娘家侄女还没成婚呢吧,这不正好可以跟咱村里的张六叔凑一对吗?”
张六叔,是村里的孤寡老男人,脑子有点问题,全靠里正接济。
程弯弯这话听在张婆娘耳朵里,就显得很恶毒。
她压着怒气道:“我娘家侄女的亲事,我都做不了主,哪轮得到大山娘你来做媒。”
程弯弯皮笑肉不笑:“是呀,你自己侄女的婚事你都管不着,咋还管到我身上来了?”
前有程老太太乱做媒,后有张婆娘瞎凑对,莫名其妙一个男人就给她拉郎配,她看起来就这么缺男人吗?
张婆娘张嘴就想喷回去。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谋算,她还是生生忍下来了。
虽说程昭不能再当秀才老爷,但读书人的身份在大河村还是很吃香的,以后学堂办起来,光靠束脩费就能躺着吃喝一辈子,她侄女嫁给程昭不亏。
张婆娘正在思量之时,村那头突然一群人朝祠堂跑过来。
“里正,不好了!”
“蝗虫!好多蝗虫从山那头飞过来了!”
“蝗虫飞到我们大河村来了,蝗灾真的来了!”
里正面色严肃,高声道:“都冷静,不要着急!按照之前大山娘和程昭说的法子,全村人出动,捕杀蝗虫,动作一定要迅速!”
全村团结灭蝗
大河村田间。
乌压压的蝗虫从山那边飞过来,嗡嗡嗡,挡住了天上的太阳。
程弯弯第一次亲眼看到蝗虫过境的场面,整个人都震撼住了,可以说一伸手就能抓住至少五六只蝗虫。
她觉得震撼,大河村的其他村民却觉得庆幸。
去年的蝗灾可比这一次吓人多了,去年的那一天,大太阳,无数蝗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千亩稻田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吃饱喝足的蝗虫过境之后,翻越大东山,又去了另一个村落。
一个村一个村的蝗虫慢慢聚集,从几千只到几万只,再到几十万只,遮天蔽日一般,像末日来临。
这次过境的蝗虫数量显然不如去年,全靠前阵子沈县令下达的捕杀令,否则事情只会更糟糕。
大河村从七八天之前就开始演练如何灭蝗,人心虽慌乱,但动作有条不紊。
先把地里的所有鸭子赶回去,家里老老小小全部出动。
“大家快烧火,放马缨丹一起烧!”
“这边所有老人妇人拿床单扑杀蝗虫,男人挖坑就地掩埋!”
“孩子们随便拿啥,遏制蝗虫吃稻子!”
虽说稻子喷洒了药水,但蝗虫吃一口才会死,就算一只蝗虫只吃一口,这上千亩地也不够吃。
围绕上千亩稻田燃烧了一百多个火堆,无数马缨丹被扔进去,这些都是里正吩咐人有意识收集累积下来的,全部投放燃烧,浓烟滚滚,无数人咳嗽,但大家的动作都没停下,哪怕是三四岁的小孩,也拿着树棍在田间乱跑,蝗虫受惊后会暂时飞离田地,到高空之后,被升上去的马缨丹烟雾熏死落下,那些用床单扑下来的蝗虫没那么快死,需要不断挖坑掩埋闷死。
全村一千多人,除了不会走路的婴儿之外,所有人参与灭蝗。
平日那些惯会偷懒、耍滑的人,就比如赵富贵和张无赖之流,这是村里典型的混混,哪怕是他们这样的人,也没想过在家里躺着,他们拿着工具加入灭蝗队伍,和蝗虫来了一场持久的对抗战。
从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山。
漫天飞舞的蝗虫终于渐渐少了,那零星的几百只或是几千只终于溃败逃亡,飞向了大东山的另一面。
大河村所有人跌坐在田埂上,大汗淋漓,狼狈不堪,一身脏污。
田间的稻子都有损失,每根稻穗基本上都被蝗虫啃食过,但还有剩,有剩下就好,最怕蝗虫过境后寸草不生。
“蝗虫被我们赶走了!”
“太好了!我们战胜了蝗虫,我们保住了稻田!”
“要是去年也能这样,这一整年就不会这么难熬了……”
“不要想去年的事了,我们要向前看!”
全村人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
里正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他放眼看向眼前的稻田,蝗虫虽然死了,剩余不多的也都飞走了,但每只死了的蝗虫肚子里都有稻子。
他们辛辛苦苦种下去的粮食,还是没有全然保住,大概留下了三分之二。
本来因为干旱,田里的稻子就不如往年饱满,又被蝗虫吃掉了三分之一,确实,今年会比去年好一点,但依然是一个苦年,还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需要熬到明年春收。
里正自然不会说这些话打击村里人,他高声道:“全村团结一心击退了蝗虫,这是百年来大河村第一次战胜天灾,蝗虫往东面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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