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丛林间。
“驾!”
“快!再快点!”
阿迦罗率领十几名草原勇士正风驰电掣般往广原岭赶去。
坠落
次日,山林间阴云密布,黄龙寨前架起了木柴,伏虎的尸体被送了回来,尸体上盖着黑布。
萧暥面色苍白如雪,他默然举起松脂火把点燃了柴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痛了他的眼睛。
伏虎当年没有死在西征的战场上,没有死在北狄人之手,最终竟是死在了中原!
“大统领,要为伏虎兄弟报仇啊!”狍子哭嚎着道。
“我们反了!杀了狗皇帝!”立即有人响应道。
只有黑柱子默默看向萧暥,“大统领,你来说,我们都听你的。”
萧暥心中恸然,胸口血气翻涌。
但他知道这仇没法报,且不说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就算他有这实力造反,一旦举兵,天下大乱,百姓再次陷于离乱的苦难中,那么这些年东征西战换来的天下清平就将无存,无数将士的热血也将白流。
而且现在黑云寨和赤峰寨都被攻占,他们孤寨难守,别说是复仇了,就这数千号人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逝者已矣,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余下的兄弟们。
萧暥道:“守住各个山口,一有动静即刻报我。”
皇帝的追兵来得很快,比他想象的更快。
午后,闷雷滚滚,山雨欲来。
萧暥登上悬剑崖,只见阴沉的天空下,黑压压一片大军,人头攒动,旌旗飞扬,刀戟如林。
襄州军!萧暥心中猛地一沉。
襄州军是当年拿下黄龙城后,魏西陵替他训练的一支劲旅。没想到现在却被皇帝调用,将他围困在了山上。皇帝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但是人群中,萧暥没有看到瞿钢的身影。
萧暥可以想象,皇帝调襄州军前来‘平叛’时,瞿钢一定抗命不遵,应该是被就地免职了。
回头望,是狍子、黑柱等一班广原岭的兄弟,往下望是魏西陵一手带起来的襄州军。萧暥感到进退维谷的绝望。
皇帝太清楚他的心思了。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和襄州军开战。他要逼他下山投降。
萧暥明白,这一次自己输了,输在魏瑄了解他,但他却并不了解魏瑄。
皇帝派来的使者很快就到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宦官,余先生低哑道:“陛下有书信给将军。”
在信中,魏瑄措辞真诚,先为伏虎的死感到惋惜,还保证他回来之后既往不咎。
但萧暥看不透魏瑄,看不透那幽沉的目光下复杂的心机,他不敢相信一个让他看不透的人,——一旦他再次入狱的话,谁知道魏瑄会不会用他来挟制西陵?
萧暥沉默地想了想,对余先生沉声道:“我亦有件东西想让公公转交陛下。”
那是一枚古拙的玉璧。皇帝曾经给他的‘丹书铁券’。
三年前的那一晚,夜空中无数烟花如雨点般炸开,缤纷的焰火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魏瑄年轻英俊的脸庞。
魏瑄捧着那玉璧,一双清亮眼睛里熠熠生辉,像是发下什么誓言般正色道,“我愿以性命护此玉完璧无缺,也必然会以性命护持璧之人安然无恙。”
此言如昨,物是人非。
萧暥将玉璧交给余先生:“请转告陛下,臣之过错,臣一人承担,但愿以此玉佩换山寨众人无恙。”
余先生躬身道:“必为将军把话带到。”
……
悬剑崖上山风猎猎,吹起萧暥耳畔的发丝凌乱飞舞。
风雨中,萧暥踏上归来亭。
他抬起头,无声地仰望亭上匾额,三千世界,归去来兮……
原来,这就是谢映之为他准备的后路了。
也不知自己若在这个世界身死之后,还会回到现代吗?
归来亭外是苍翠的群山,飞流的瀑布。
萧暥站到飞瀑之上,耳畔水声隆隆。
往下望去,万丈深渊。
再往远处,是密密麻麻的大军,旌旗飞扬,刀戟如林。
“彦昭!朕立即撤军!”皇帝终于明白过来,遥遥向他呼喊道。
可是萧暥听不到,耳畔只有隆隆水声。
他站在悬剑崖边,对不起,西陵,我也许不能跟你回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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