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十万出头的将士,整合甘州残留的兵马,与齐国先头军队交战,苦苦支撑,并且只能边退边打的第三日,赫连曜带着一万骑兵赶回来了。
那小半个月,是楚含岫与死亡打交道最多的半个月,上到将军,千夫长,百夫长,下到普普通通的兵卒,这损率极高,伤兵营里血气冲天,每时每刻都有士兵等不及救治死去。
甚至连赫连曜,肩膀也受过一次伤,坚硬的盔甲被手腕那么粗的弩箭破开,穿透了血肉。
楚含岫和邢大夫第一时间就被叫到了跟前,为他疗伤,那会儿楚含岫也顾不上在已经知晓他异能的邢大夫就在旁边,双手按在他泊泊流血的肩膀上,把一来到这里,就没有充盈过的异能全部往他肩膀上挤。
他那时都没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凝重,直到伤口的血止住后,赫连曜抬头对他道:“有你在,我不会有事,含岫,放轻松。”
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摒着气。
那时候,他低头望着脸色依然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赫连曜,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
他想到上辈子因为赫连曜在定王发起叛乱之前就死了,自己和阿爹弟弟死在战乱里,想到那些曾在生命里短暂出现过的平民百姓,想到齐国和东来国肆虐的铁蹄。
最后想到完好的京都,以及留在那里的亲人。
他在尽其所能地改变一些事情,他不允许,也不想让这一切生出变故。
“呼——”刚从营帐出来,干涩的风卷着枯黄的野草树叶直往脸上扑。
许多人都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越朝大部分州府连五场雨都没下到,一场持续时间无比漫长的大旱席卷各地,不仅百姓种下去的粮食颗粒无收,山林间的树木,野草,也纷纷枯死。
粮草的缺失,让远赴越朝的齐国和东来国愈发想要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战争,瓜分越朝的疆域,驱使百姓加大种植面积,回拢粮食抵御天灾。
而到今年年底的时候,越朝人在齐国和东来国人口中,已然换了一个称呼——“肉干”
这不过只是个开始,明年,后年,稀少的雨水根本缓解不了旱情,不少府县成为空城。
治疗伤兵楚含岫二话不说就能上手,但天灾,他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办法。
他只能在来到甘州之后,找了个机会,把今年天气不大好,粮草征收恐会受到影响的事儿透露给赫连曜。
这两个多月,火头营那边每次做饭都省了又省,但是二十多万大军,哪怕每个人只吃一口,也是二十多万口,粮食的消耗量及其庞大。
他们带来的粮草,和陆陆续续由京都筹集而来的粮草,也只能撑四个月左右。
一旦断粮,军心不稳。
齐国和东来国那边也会更疯狂,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想着这些事儿的时候,楚含岫利索地在重要部位拴上铁片,带着轮换过的一队人,往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地方搜索,他们把尚且还没死的伤兵抬到他身边,由他以金针为遮掩,用异能救治过后,再送往后边的伤兵营。
突然,就在楚含岫刚抬手,让人把救治过的伤兵抬往后边的时候,前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赫连泽,赶紧跑过去,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随即看向被一个高壮士兵背着的人。
赫连泽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声音干涩得嘶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含岫,救,救他。”
楚含岫已经看到那人是谁了,阎天阔,他刚入京都,被赫连泽带去看蹴鞠,在场上吸引了无数女娘小哥儿身影的赫连泽的朋友。
当然,除了赫连泽,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赫连泽抱着什么心思。
楚含岫在伤兵营也听过他的名字,在与齐国的对战中,十分勇猛,谋略也不逊色,已经被升为千夫长,离将军仅一步之遥。
楚含岫让士兵把阎天阔放下来,“阿泽你别急,我先看看。”
他快速地蹲下身,一看阎天阔胸口上的几根箭矢,和阎天阔明显已经快要没有起伏的胸口,赶紧拈着金针,刺入他胸口的一条筋脉。
他甚至都不敢像救治大部分伤兵那样刺一下换个地方,遮掩遮掩,手里的金针仿佛定在那儿,一边运转功法,一边把异能注入进去。
旁边的赫连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二人,当一会儿后,阎天阔的血止住了大半,呼吸比刚才也有力一些后,他撑着剑的手猛地一软,吐出一口气。
跟着的士兵也面露喜色,纷纷道:“这就是楚大夫?!”
“是楚大夫没错了,跟我一个营帐的那个刘二晓得不,前几天回来之后跟我们念叨了七八遍,说他那会儿都以为自己快死了,连阎王爷都见到了,然后被楚大夫针一扎,送到后边缝好伤口,八九天就好了大半。”
“还好咱们有楚大夫,要不然,千夫长今天可就……”
楚含岫收了金针,用一点微薄的异能类似消毒一般洁净一下,站起身对赫连泽道:“他胸口的箭矢还得切开皮肉拔出来,你们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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