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汀说当然吃,还让他摘些浆果去,再配上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晒足三个时辰,和鲜花制成鲜花饼一块给他送来。
他又在激闫御,不曾想闫御脸色相当平和,转头对狄九徽说:“小苏挺身相救,不如你下厨给他做点吃的。”
狄九徽没多想,爽快同意了,苏亦汀奇怪闫御竟会如此大方,有些警惕,闫御不冷不热地转移他注意力,“昭夷挺聪明一人,还会上了你的当。”
“你认识他?”苏亦汀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要为你朋友鸣不平?我提前说清楚,他是心甘情愿的,我可没强迫他。”
“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输得那么彻底。”闫御端详着苏亦汀,“九尾狐可男可女,你在他面前也是这副模样?”
苏亦汀蓦然一笑,他“唰”一声展开折扇,扇尖竖着遮挡住一半脸,露出的另一半是个姿若玉山的男子,手腕翻转,扇面又挡住男子容貌的一边,露出的另一半脸变成了低垂眉眼楚楚可怜的美人面,抬眼时媚意流转,摄人心魂。
他嗓音中性,沙哑中又有不可忽视的清稚,晏晏笑道:“请教一下,哥哥喜欢哪种?”
闫御不为所动,“他喜欢我。”
苏亦汀一笑,合了折扇,“我哪个模样昭夷都喜欢,他男女通吃,至于为什么会输么,容貌有一部分原因,但归根结底是他动心了,我没有。”
扇骨敲了敲手心,苏亦汀又露出茶里茶气的表情,“你没有相恋的人,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可以为之疯,亦可以为之狂的感情,只是你说哥哥喜欢你,可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仍然止步于朋友关系,如果换成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就共赴巫山了。”
闫御:“……”
闫御想好了,不把他送去凡间了,灌完孟婆汤打包丢给昭夷。
门外脚步声愈发接近,闫御敛住喜恶,眸光意味不明,“你得尝尝小九的手艺,很绝。”
苏亦汀:“?”
他有点不妙。
说话间,狄九徽端着碗筷进来了。
三人
卖相还好,食材是他所熟悉的浆果,这东西一般难吃不了,但苏亦汀不信闫御平白无故的好心,一丝不苟地审察着。
他动了动鼻子,色香味都在及格线上,看上去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碗粥,可狐狸面对危险天生的敏锐又让他犹疑不决。
苏亦汀瞥了眼闫御,滴水不漏,又看了看狄九徽,炯炯有神,他不敢大意,谨慎地问道:“我何德何能,这样好的东西我都舍不得吃,或许没有其他的人跟我一样幸运,能尝到哥哥的手艺。”
狄九徽笑道:“在你之前有过两个人,你是第三个。”
闫御特意强调:“我是第一个。”
是第一个又不是唯一的。
苏亦汀暗自腹诽,不过也因此放松了警戒心,伸手去捧碗,手腕抬到一半假装牵扯到伤口,做作地落回原地,他面色发白,弱柳扶风地冲狄九徽道:“哥哥,我手好疼,抬不起来。”
明摆着要人喂。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狄九徽也不计较苏亦汀暗戳戳的小心思,如他所愿,闫御坐不住了,胳膊一拦半道截下来。
“我来。”
冷硬的语气,勉强的态度,嫌弃的眼神。
苏亦汀抗拒的话没说出来,闫御迅疾如风,勺子直接往他嘴里塞,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毫无防备灌进去一口,苏亦汀下意识咂摸了两下,眼神瞬间僵直,如同被电死的鱼。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如果说挨了昭夷那一下是身体上受到伤害,而这一口吃下去就像是世界爆炸,他被捆在木桩上,曾经与他好过又被抛弃的情人们轮流捅了他一刀,刀刃并不拔出来,反而在内脏里狠狠搅和了一通。
他被吓醒,发现是一场梦,他不会死也不会疼,但对他的精神对他的灵魂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简而言之,他看到了深渊尽头。
“如何?”狄九徽等他反馈。
苏亦汀的脸又僵又麻,感觉身体里的每一种器官都不属于他,灵魂飘在上空冷眼旁观,简单的两个字被撕成碎片,半晌才传到他耳朵里。
“……挺好……的。”苏亦汀嗓音嘶哑如老鸹,尾音甚至在颤抖。
“我就说啊,这方面我天赋异禀。”狄九徽自豪地阐述自己做菜的理念,“浆果一般都是甜口的,味道比较清淡单一,我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能做成咸口的,口味也可以复杂多变,于是我添加了一些材料。”
他如数家珍,苏亦汀有苦难言,很想问他一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这程度完全可以去炸厨房发帖了,家人们,凡了吗?凡了删。
他终于坚持不住,脸色又青又紫地倒下去了,狄九徽不打扰他休息,走出门外感慨道:“我以为他装的,看来伤得真挺重的。”
闫御善解人意地提议:“他那么喜欢你给他做的饭,以后可以多做几次,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狄九徽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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