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蠢蠢欲动扑上来的十数个兵痞子一阵嗷嗷惨叫,有的浑身抽搐,有的口吐白沫,不一会儿就统统栽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了。
洛九衣口里痛得说不出话来,身上因为药性发作越来越热,同时方才在情急之下施展的五鬼搜魂术也开始出现反噬,全身裹上了森冷的祟气,一时极热,一时极冷,折磨得他意识逐渐开始涣散,只凭着本能轻轻唤着:“慎远……哥哥……救我……”
“小九儿!小九儿!快醒醒!”洛九衣冰冷的脸颊被连着拍打了数下,这才掀起重重的眼皮子,入眼是一个白衣男子,容貌清丽,微笑时眼角有两条淡淡的纹路,应该是不年轻了。
“小九儿,你可终于醒过来了,把我们吓坏了。都怪我跟四爷没注意到那老道士的阴招,害你陷入了昏迷。现在可还难受?”
洛九衣揉了揉眼睛轻轻摇摇头,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神,惊觉自己已经身在地宫,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在看见雷音寺前手持越国古剑的大侠时,认出了那柄古剑正是传说中的“却邪”,岳慎远告诉过他,这把剑多年前就流转到了他师父手上,他师父正是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高手霍四爷,霍念臣。眼前这位便是他的贤伉俪夏胧月了。
他急忙起身想要行礼:“师娘!九衣给您二位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应该。”
夏胧月温柔地按了按他的手背阻止他行礼:“说的什么傻话。你和慎儿对四爷情深义重,对我也是孝敬有加,就不要跟我这么疏离客气了。”
洛九衣点点头,羞赧地笑了笑,继而问道:“师娘,跟我一起来的小和尚呢?就是青城山的弥生法师,还有个年轻公子叫钟鹞子,是偃月坞少主人。他们人在哪里?”
夏胧月皱眉摇了摇头:“这里的阵法很是厉害,把我们大家都分散了。四爷费了好大劲儿才破了精钢铁笼逃了出来。我们从地宫找到出口往地面几层雷音寺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邪门的老道士,法术十分怪异,他还有个厉害的帮手,四爷使了却邪剑也拼不过他们,我们且打且退,在雷音寺外五六里处竟看到你中了巫术,就把你一起带走了。”
洛九衣又问:“你们见到慎远哥哥了没有?他在这里嘛?”
夏胧月点点头道:“嗯,四爷潜入地宫深处,见到了慎儿。四爷说,那唐家小儿唐述清用古法唤醒了昏迷中的慎儿,慎儿如今人是醒过来了,就是神智不清,似乎是缺了一丝魂魄,无情无欲。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将他解救出来。”
洛九衣听他提起唐述清,立马就想到了幻境里唐述清对自己的嫉妒和恨意,对自己不择手段的报复折磨,后背爬上一层冷意,如霜降一般将他冻得浑身颤了颤。与此同时,陡然之间脑后仿佛被一根钢钉猛凿了一番似的剧痛无比,他一下紧闭上双眼,疼得泪水直流,不自觉地用全身的意志抵抗着这股剧痛,呼吸急促,面色惨白,额鬓全是豆大的汗珠。
南洋邪术
“小九儿?你怎么了?”夏胧月吓得大叫。
霍念臣循声疾奔而来,在洛九衣的面前蹲下身来急问道:“月儿,怎么回事?”
夏胧月立马就抓住霍念臣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洪水中的一根浮木:“他……他好像发作了!”
霍念臣两手捧住洛九衣的脑袋,探身上前往他脑后的风池穴看,只见一处风池穴钻出一根弯弯曲曲鲜翠欲滴的稻叶,另一处与其对称的风池穴中也钻出一根干枯发黄的稻草。一粗一细,一阴一阳,蠕动着似乎就要缠绕在一起。
“阴阳降头草!”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霍念臣也是脸色大变,飞快地咬破指尖将中指挤出的鲜血弹射在那两根诡异无比的扭曲活叶上,阻止了两根细长的叶子合并缠绕。那一阴一阳两根降头草被阳气强烈的指尖血腐蚀后冒出了一股白烟,竟慢吞吞地缩回了风池穴。
夏胧月悚然一惊,看得差点反胃吐了出来,眼眶发红哽咽道:“怎……怎么办啊?”
再看洛九衣,早已疼得昏死过去,嘴唇毫无血色,清秀的两道眉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又是沉入了心惊胆战混沌黑暗的噩梦之中。
夏胧月一把抱住洛九衣,忍不住哭出了声:“呜呜…怎么办啊,可怜的小九儿,怎么办啊!”
霍念臣心里头也是波澜起伏心焦如焚,早年他在南洋游历闯荡的时候,就亲眼目睹有人被阴阳降头草害死过。
阴阳降头草顾名思义,一共有两股,粗为阳,细为阴,两草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靠结纠缠在一起为止。降头草落降后,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无声无息地吞噬体内的血肉五脏六腑,以惊人的速度繁衍。七八个时辰后,中降者会发狂而死,死时阴阳草会透体而出,死尸如同稻草人一般,极为瘆人。
阴阳降头草的最最可怕之处,在于这是南洋术界公认的“绝命降”,即中降者必死无疑。
霍念臣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双拳死死攥着,他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在关键时刻挽回爱徒心上人的性命,也对帮助过自己的云游子真人产生了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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