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一下笑开了花,屁颠屁颠地跑回府邸里把离魂绑在柱子上,拆了它的红缨。离魂一下猛烈地挣扎起来,但无奈被捆仙绳紧紧绑住,动弹不得,一下显出一股垂头丧气的气息来,活像被扒了衣服的黄花大闺女。
司命“噗哧”笑出来,安抚道:“我去给你洗干净了,干了就重新给你挂上。”
司命洗红缨的时候,难免会想起破军。
在她还不是司命星君的时候,他便已经是破军星君了,是天界的战神,是她心里的大英雄,他救过她的命。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却那样小心翼翼手足无措地抱起她,一身铠甲硬梆梆的,只能傻乎乎地揪起红缨为她擦溅到脸上的父母的血。
这红缨上,有她父母的血,还有无数仇敌的血,或许还有他受伤时飞溅上去的血。点点滴滴,皆是昔日印记。
洗完后,她将红缨用力拧干,在空中展开,红缨被风带的一动,她心也跟着一动。那一切都过去了啊,现在天界也重归太平,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她的心上人。
将红缨系回离魂枪脖子上时,它明显乖巧了很多,可能是对被扒衣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司命开始正式教育熊孩子,带这种刚生灵智的器灵她还是有经验的,毕竟她的轮回书也是从这一步过来的。他们以为刚生灵智的器灵什么都不懂,其实它们能听得懂人话,只是不会说话,也没用是非善恶的观念罢了。
她、天机还有月老是天界畅销书作家排名前三,她的轮回书中记载的真人真事本就是最好的素材,有的比那书里的故事还要离奇三分。她也不对离魂做什么,就是念故事,专挑那种曲折离奇、吊人胃口的,还次次都在最吸引人的地方停下。
如此反复,三天后,离魂便委委屈屈地屈服了,它把自己软成了一根鞭子,生无可恋地被捆仙绳挂在石柱中央。
司命一看,教训也够了,便解开捆仙绳,和心上人的枪过上了同吃同睡讲故事的幸福生活。
离开的时候,离魂还有些依依不舍,司命觉得,它应该是舍不得那些故事,但还是很开心。
天机来接离魂枪的时候,明显感到上次还带着些桀骜的离魂枪乖顺得跟什么似的,不由咂舌:“乖乖,你要是拿下破军也有这个速度,我就不用陪你折腾这些年了。”
司命白了他一眼。
她虽然是怀着目的去接近的离魂枪,但相处了一段时日,内心也很是喜欢这跟看起来说没骨气就没骨气,和他主人截然相反的枪。
于是还枪没多久,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偶遇了。
也许是性格使然,破军出门时身上总会带一件武器,最常带的便是那离魂枪,今天也不例外。
在破军目不斜视地从司命身边走过时,被他变小收到袖中的离魂枪却自己冒了出来,亲昵地投到司命的怀里。
司命一面偷瞄破军的反应,一面做出惊慌失措的腼腆样子,然后眼睁睁看着破军收回离魂走了。
她看着他冷淡中又带些恼羞成怒的背影想,为什么每次都和说好的不一样?
离魂枪被罚了。
破军将离魂枪立在摇光宫外,就是不放它进去,说是要让它思过,可怜离魂枪神智尚未清明,什么都想不明白,只记住了破军不喜欢它接近司命。
于是当司命路过,可怜离魂孤伶伶地被罚,想摸它的时候,却被灼伤了。
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拒绝她的靠近。
再后来,离魂丢了。
天机说是被七杀拿走布个劳什子阵法去了,他说破军知道,但觉得也该给离魂枪一个难忘的教训,便没有出手干预。
老道快死的时候,郁常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流动在身体里的力量好像是新出现的,但他用起来又无比熟悉,仿佛有什么封印被打开了。
但他暂时不想追究这个,他靠近老道,去搜索他的神识,粗暴地翻着他的记忆,直到那个身影出现。
她倒在他怀中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明明瞪大了眼,却看模糊了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她便化成了风。
直到此刻,他才能将她细细看清。杏仁一样的眼睛,眼角下一颗胭脂小痣。
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女,在敌人面前战战兢兢,却死死不肯后退一步。
他将这段回忆收起。
郁常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战斗,但他知道,他不喜欢没有意义的暴虐和血腥。可在老道奄奄一息时,他没有干脆利落地送他一程,而是将手□□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脏,在老道露出恐惧的神色时,用力一捏。
鲜血混合着碎肉溅了他一脸,他闭了闭眼。
他很喜欢那杆红缨枪,拿在手中的时候有种与众不同的亲切感,而且他和这杆枪有着战斗的默契。
但此刻,他拿起枪时,枪居然害怕地颤抖起来,他知道枪有灵。
于是他问:“你说,再好的东西,不能为人所用,又有什么用呢?”
红缨枪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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