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转开眼。“我们该怎么办?”“逃走。”他毫不迟疑地说。“这个时代,女子嫁人就不能回头了,就算守寡也找不回自由。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我们不能在这个时代贸然行动,做出不能回头的事。”“但我们要怎么逃?”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环视四周,接着大步走到一个橱柜前,打开来搜索。“没有办法,只有穿女子的衣服了。”他动作迅捷,虽然女子华美的衣裳套在他高挑的身材上完全不相称,幸好古时的衣物多半是宽袍环身,衣带打个结便是。她从未觉得他原本的长发如此好看——倒不是视觉上的享受,而是因为这头长发很可能会救了他的命。她语气急迫:“坐下来!我帮你绑头发。”她忽然变得果断的语气让他抬了抬眉,但仍是听话地坐在床沿。她手下利落地将他的长发按照亭儿简单的发式打理。“你的记忆力和观察力都不错。”他忽然开口。“但等一下必须考验你的心肠。我需要你把那个姑娘叫进来,然后我必须把她打昏放在床上,这样我才能跟在你身后出这道门。你硬得下心吗?”她的手抖了一下,但尽力平静地说“你不会真正伤到她吧?”“不会。”他肯定地说。“我练过武术,知道怎么拿捏分寸。”“好的。”她说,退离一步。“你的头发好了。其实你扮起女人真的很好看。”他不折不扣的男子气概,转换成女性装扮竟也是绝美欲滴,那长又密的睫毛和似乎天生就该吻人的唇形是最大的功臣。他眼光闪了闪,但没有接口,只是将她拉到门边,示意她开口叫人。湘音吸了口气,出声道:“亭儿!”门立刻开了,亭儿闪了进来,延潇的动作奇快无比,湘音还没有看清楚,亭儿已闷声倒在他怀里。延潇很快把亭儿放在床上,将纱幔拉下遮掩住。湘音仍忍不住试探了亭儿的呼息,还好,还算平稳。“信不过我?”他声音里有着嘲弄,将她推向门。“不,我只是”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对弱小动物一向毫无招架之力的软心肠,就算情势逼人又素昧平生,亭儿在她眼中仍是个孩子。“别担心她了,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他却似乎能看穿她的内心,低头俯视她的眼。“你从昨天开始似乎就有些改变了不过,我喜欢这些改变。”提到昨天,她脸热地无法回视他,硬着头皮拉开了门。果不其然,走没两步,就出现两名佩剑的家兵,低首说话:“茵香小姐,您的花轿还没有到,请您回房稍待。”语音非常谦卑,但湘音注意到他们手按配剑,身形待发,好像随时准备动手。她有那么危险吗?身披礼服,能跑到哪儿去?其中一名又开口了:“咦!茵香小姐的随身小婢没跟出来吗?这位是——”延潇已经尽量俯首屈身了,但那美丽的面容、修长的身材仍是让两名家兵专注盯在他身上。湘音很快开口,心里暗暗祈祷这班监兵已经换过班。“箫儿是我昨晚特地带进来的新仆婢,她懂得婚礼仪节,我叫她帮我准备亭儿还在里头收拾房间呢!我要去院里摘些花儿带在身上,你们要不就跟着我去吧。”没有多加思索,这些话就自然出口了,连湘音自己都觉意外。她什么时候学会这样镇定地说话,且还是不打草稿的胡说?那两人互看一眼,显然决定跟去人就不会弄丢,于是立刻退到她身后去。湘音走了两步突转向延潇:“你去厨房帮我带个话。我婚礼的茶除了鸢国最上等的香茶,我是什么都不喝的。去!”延潇仍低着头,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眼光有多强烈。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但她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何不给延潇制造机会?延潇没有马上回应,静默中她感觉到两名兵卒开始觉得奇怪,她紧握的手心濡湿了。天!他不懂她的用意吗?敏锐如他,怎么可能会不懂?那他究竟在犹豫什么?正要开口再催促,他终于深深一屈,快步走开。她强迫自己立刻朝花园的方向走,不去看他离开的身影。她成功引开家兵的注意力,两人快步跟上她。他走了?他的存在是这一堆荒谬怪事中唯一让她能抓住的真实,但是两人一起遭殃有何意义?她情愿他能逃掉。不知怎地,她眼中竟升起热气,她用力眨掉,坚决地朝花园走去。即便毫无心情赏花,湘音仍不能不对满园如同苏州奇景般的美色咋舌。那些只能在图片里欣赏到的景致,是如此生动得触手可及,但她心中却是无措的不真实感。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来?醒来以后,延潇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模样?或者,连他也是梦境的一部分,醒来后她仍在分公司打卡上班,生病以后、幻觉以后的生活完全不复记忆?在这个毫无章法、什么都可能的梦魇中,她无从猜测,更毫无控制权,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求保住自己神志的清明。“茵香小姐。”身后传来丝绸般柔和的男声,她的背脊爬上彻骨的寒意。
有一瞬间,她恐惧地不敢转身;她挺直背脊,强迫自己昂起头。她转身看见的几乎让她要掩口惊呼,差些没有软倒。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或者该说,熟悉的脸孔套在一个陌生人身上。那是延唐,但又不是延唐,不知为何她确信这一点,因为那人双眼犀利,全身上下带着高傲之姿。那个延襄理,花样男子般的花花公子,眼中的笑意对她而言总是温暖的,但现在看着她的笑意却近乎狡猾。“新娘子怎么穿着礼服这样抛头露面呢?”他的声音柔和,却让她从脚趾开始发冷。她昂起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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