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看起来还算平静,她去把碗里的菜吃完了,汤都喝光了。又去把砂锅里煮好的米汤拿来盛了一碗吃了,剩下的都倒进这个空碗里,洗了砂锅,开始熬药。张仙姑呆坐了一阵,也去把半冷的菜汤吃了,嚼到了骨头还惊了一下,回头看看女儿,又默默地把菜汤和米汤都吃了,洗碗去了。
母女俩都没说话,朱神汉也是鼻息沉沉。
日影偏西,药熬好了,两人合力给朱神汉灌下,他还是有点糊涂的样子。
祝三道:“药吃下去了,明早要还是烧着,就得请大夫了。”一提请大夫,张仙姑的第一反应是:“要多少钱?”
祝三道:“还够请一次的,可惜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去办货了。现在只有把货卖了才有钱……没事儿,我想办法。”
“你不许干那些……”
“知道。”
两人又不说话了。张仙姑愁极无计,道:“你写个幡儿,我再出去给人算命吧。”
祝三道:“爹得人照看。”
两人又沉默了。
祝三想了一下,拿了新置办的家什,又坐到门口去,慢慢地做簪子。几块破木头不值钱,她动动手,就能卖上几文,也是钱呐!细细的木条在她手里有了簪子的形状,她的心渐渐平静,小算盘也打了起来。
没案子在身上,行动就方便多了,手头还有几个钱,够支撑一阵儿,这一阵儿她再倒腾点货,又能凑出些钱来生活。只要到朱神汉痊愈,一家三口怎么样也能活。要应付的就只有眼前这个钦差了。
她估摸着,钦差对她的兴趣应该不大,也不会带她一家三口走,郑七多半是对她出现在墓园等事感兴趣,如果真要掰扯,他想知道什么自己就都告诉他,好奇心得到了解答,郑七应该也不会再坚持了。
当然,如果强行带走就另当别论,到时候再逃。
打定了主意,祝三口角有了点笑影,然后,她就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抬头一看,郑七亲自来了!
………………
郑熹再次睡醒之后,脾气愈发的好了,先给了徐甲一百贯,不过因为一百贯体积太大,徐甲搬不了,郑熹也没有随身带这许多笨重的铜钱,给的是一块金子。
徐甲捧着金子,话说得不太利落地谢了赏,欢天喜地走了,临走前不忘卖好:“看他们一家过得太可怜,我还给了他们一套旧衣服呢,房租也给算得便宜。”
郑熹微一点头,徐甲就被随从们“请”了出去。
金良这才细说起见到祝三的情形,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他能说的也就是:“倒是个孝子,他爹就是您今天开释的本地犯人之一。”
一句话,郑熹就全懂了。他也如金良一般,对这个“孝行”颇为赞赏。装神弄鬼坑蒙拐骗,那是固然不好,但是这一行里有孝子,这个孝行还是值得赞扬的。如果说,郑熹之前对小货郎的兴趣只因自己需要,所以投注一、二分心思的话,现在对小货郎本人倒有了三、四分的好感。
他当然知道,孝子,不一定是个好人,杀人放火卖主求荣的人也可能是个孝子,但是,孝总比不孝好。孝,就有软肋,可比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二流子像个正经人。
郑熹随口问一句:“沈五的外甥女找到了吗?”
金良道:“没听说。”
郑熹道:“左右无事,换件衣裳,咱们去看看那个小子。”
金良道:“哦,听他娘说,他行三。”
“他兄长们呢?”
“不知道。咦,说是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怕是死了。”
郑熹道:“收拾些柴米之类,咱们去探望探望他。”
习惯
郑熹一行人不少,还拖了辆大车,上面装着给祝三一家的东西。柴米油盐、鸡鸭羊酒、衣裳布料之类,又装了两个大食盒,满满当当的一大车。
金良骑马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引了不少人的猜测注目。因为走的是陈府的方向,此时,大多数人还以为他是去的陈府。
笑容从祝三的脸上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队人,心里是有点戒备的。她是真不明白,案子都破了,她哪里还值得郑熹这样的大人物唱这么一出?反常即妖!祝三怀疑郑熹有什么阴谋。
金良跳下马来,对祝三说话客气了不少,说:“三郎,钦差来看你们家来了。”
郑熹下了马,上前两步,道:“我们又见面啦。”
祝三点点头:“嗯。”
她沉得住气,金良也不嫌她冷淡,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你闪开点儿,让他们把东西搬进去。”
祝三往他们身后瞧,只见一辆大车,押车的、跟车的都有,问道:“什么东西?”
郑熹道:“谢礼。”
“啊?”一下给祝三弄不明白了,“谢什么?”
郑熹道:“你帮我破了案子。”
祝三摇摇头:“你自己能查出来,谢就不用了。里头黑,真要进来坐吗?”
郑熹道: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