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郑熹又仿佛是在沉思,略过了一小会儿,才说:“职位虽照旧,但是你要有个数儿。我给你的散官品阶攒着,攒到了从五品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你顶好是谋一任地方上的外任。你还年轻,有的是时候多历练历练,再看看有什么更合适你的位置。从现在开始,你要更加用心。”
他原本以为,祝缨不经进士科这仕途有点不妙。但是看了她近来,尤其是这一年来的表现,又觉得祝缨这样的能力,只要栽培得当或许可以不受这个出仕的前提的限制。祝缨比他要小上十几岁呢……
没有比这个更顺手也更知根底的人了,郑熹决意大力栽培她之前,必然是要确定她是否可靠的。今天的谈话让郑熹还是比较满意的,祝缨一向之“不可控”,与其说是“不忠”,不如说是郑熹一直以来对她的培养计划总是跟不上她的进步。现在这个,总不能再跟不上了吧?
郑熹想,祝缨其实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不过,稳。
那就这样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说:“要戒骄戒躁。”
“是。”
“收拾一处宅子去。”
祝缨道:“大人,我要想弄个自己的宅子去年就差不多能够的。只是都没有现在这么便利了。您还是再容我两年,两年我就整治出一处宅子来,这两年里绝不误事。”
“去吧。”
“是。”
…………——
祝缨从郑府出来,心情十分的奇妙。听郑熹那个意思,他是会出手帮自己过那个坎儿——五品。
五品是做官的一道分水岭,多少人磕死在这里。不过现在,她还得给郑熹把犁给拉了!她估计,大理寺这两年又得再来一波事情呢……
郑熹也是有趣,还要提前跟她这样讲,也不知道他跟老王谈休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祝缨也没打算跟郑熹散伙,只要郑熹还是这样,她也没打算下船。王云鹤是个好人、好官,祝缨却不打算跟他穿一条裤子。祝缨看得很明白,她给付小娘子出“互助”的主意,一旦败露了,郑熹不会把她怎么样,王云鹤非生吃了她不可!
这就是郑、王二人的区别,也是“气味不合”。
她慢悠悠地走着,到了家里杜大姐开门,祝缨忽然问道:“家里来过生人?”
杜大姐道:“一个武大娘子来了。”
祝缨挑眉,看花姐走了过来。花姐道:“说是武狱丞的母亲,用她自己的帖子来求见干娘的。”
祝缨道:“哦!”
张仙姑也出来了,说:“哎哟哟,吓我一跳!怎么跟咱们先前见的官娘子不太一样呢?”
祝缨进屋换衣服,她俩也跟着进来了,说着武母到了家里,送了四色礼物。张仙姑就说:“一身的贵人味儿。差点要认我做姑妈,我哪里敢再随便认亲呢?”花姐道:“是为她女儿来通关节的。”
武母也姓张,跟张仙姑聊了两句之后就要认个姑母。张仙姑以前跟班头叫“大兄弟”,现在却不敢认个比她品级还高的命妇做侄女了。
她说:“她今年四十了!跟我一般大了!看着比我还年轻,这怎么成?这怎么成?”
祝缨道:“认不认的,都随你的意。大姐,她的来历可不一般呐。”
“咦?”
“她四十?武相的父亲如果还活着,今年也才三十七,你想想,武相能考试,就是已经出孝了。他死的时候才多年轻?已经是正六品了。只要不死,极有可能不到四十岁就到五品了!要么,是被这老婆累死的,要么,就是夫妇二人都很厉害,只是天不假年命里注定。她能到咱们家来,找着我娘做交际,至少不是个傻子。”
花姐说:“你是从六品,又是才升没多久的,到正六品的实职还要熬些日子。还是因为遇着了大案,你出仕又早,又有郑大人栽培。他要是二十来岁才开始做官,晋升不比你差呢。那武相……”
“嗯。父母厉害的,子女可能平庸。但是武相似乎不在此列,大理寺的女监,她应该能看得住一半儿。或许缺点经验,女监的事也不复杂,应该可以。”
花姐高兴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仙姑道:“哎哟,听你们这么说,这京城厉害的人可真不少呀!”她是越来越觉得自己闺女无人能比,猛地听女儿说武相的父亲也很厉害,着实吃惊不小。
不过……哼!他闺女也没我闺女强!我闺女自己凭本事做的官儿,他闺女还得我闺女招进来,不然就不得做官儿!
祝缨与花姐看她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相视一笑,花姐低声道:“那礼物我看了,不好不坏,十分恰当,掐着叫人不好不收。”
祝缨道:“你斟酌就好。”
因为武母的拜访,祝缨将眼睛往女监那里又放了一放。
第二天她到了大理寺,处置公务时看到一份公文,上面写着要押解一名女囚过来。因为是一件比较棘手的案子,这女囚竟也是有来历的,死的是她的丈夫。她是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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