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就更麻烦了,知道的说是报恩,不知道的看她这么干,活像别人家那等能干的妾。因有一门离不开的手艺,主人家不肯让她走,就纳作了妾留在家里。她现在给祝缨干活,就有点这样的意思。
要真是这样,项家也认了。那是刺史,不是乡下土财主。项老娘还特意跟县里读过书的人打听过了,梧州刺史从四品,朝廷的规定,刺史大人可以有四个“媵”,媵“视正八品”,比刺史府里的某些官吏的位置还要高些。
那还真是件好事!
项老娘这么想的,就跟闺女这么讲了。哪知项安根本没这个意思,她跟祝缨相处这么些年,一点暧昧也没有!她正一头扎进糖坊里,亲娘给她连“品级”都打听完了。项安一听,整个人羞得通红——气的。
她借口不放心糖坊,跑回梧州城了,项老娘紧跟着就追了过来。项老娘也不敢跟人闹,而是借着拜年的名义,试探地跟张仙姑提一提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得开始说个婆家了。
张仙姑自己也有一个“年纪也不小了”的女儿,十分理解项老娘,说:“你要有了好女婿,只管去成亲,我还有礼送她哩。”
项老娘什么都没探问出来,只好回去又将女儿好好一问,项安只好以“我这辈子不离娘家”为由来搪塞。项老娘皱着眉头回去了。
项安是真怕自己亲娘在这个事上干出尴尬事来。
祝缨听了祝缨的话,道:“哦,那正好,接着干活去吧。你顺便呢,将梧州现有的各作坊都摸一摸底。再看看梧州的商人都干什么营行,这个事儿我叫赵振他们帮你,他们听你的安排。”
“这……他们能听我的吗?”
“不听也得听。”
“是!”
“知道要查问什么事吗?”
“请大人示下。”
祝缨道:“各种作坊一共有多少,各是干什么用的,一间也不要漏下!用工、用料、规模、成本、成品。行商贩卖什么、从哪里进货,倒卖的人又常跑哪些路线……”祝缨报了个数,她要再彻底地将整个梧州的“工”、“商”给摸透了。
项安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紧从腰间也解开一个小袋子,掏出纸笔来记。这个起初是福禄县的时候江舟她们养成的习惯,后来项安等人也都学会了。尤其是在祝缨面前,祝缨可能随口就会说一些令她们茅塞顿开的话,教一些别人不会教的知识,她们就赶紧记笔记。
都记好了,项安心道:大人并不鄙视商人与工人,真是个好人。
獠人、穷人、女人、商人、工人、奴隶……所有这些别人提起来就会带些轻蔑口气的人,祝缨统统没有欺负过。相反,她对这些人都很好。
项安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她飞快地记着关键的字词,记好了,又问祝缨还有别的吩咐没有,如果没有她这就去办了。
祝缨道:“后天再开始吧,给赵振他们一点儿时间休息。”
项安道:“不必事事都让他们几个去跑,我先安排几个机灵的丫头小子转一转,这里头还有一些事儿,都是行内的人才知道的,他们就算去了,人家与他不熟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祝缨道:“那行,你去安排吧。”
“是!”
……——
项安之后是侯五。
祝缨见是他,笑道:“我还想晚上再与你聊一聊呢。”
侯五道:“我就几句话,别到晚上喝了酒就说不顺溜了。”
他要回的是这期间府里的一些事,他这几个月也跟着进山去了。之前祝缨是不怎么带他进别业的,他之前的伤腿随着年龄的增加愈发地限制了他的活动。所以这次进山之后看到“祝家庄”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山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别业”了?
“小人行伍出身,到了别业一看,大人还有些地方……那我就说了?”侯五背后说话诚实犀利,当面说话却有分寸。
祝缨道:“你说。”
侯五道:“有几样,您这别业建得不错,就是这路差了点儿。这次进山走的是塔郎线,路上补给全是靠寨子,万一他们将路一掐,您的别业就被阻在山里了,内外不通。还有那道山谷,多么好的地方啊!易守难攻,建个城门关隘,将门一关!这一路就妥了。”
祝缨听他说的这些,好像是教她造一个据险而守的城池一样,四面都是敌国。他又挑剔塔郎的路不好,喜金家的路更差!
但是表扬了别业周围的一些“小驿”,即路上的小补给屋,认为这个不错,方便管理别业的范围。
祝缨道:“我这就是个别业,为他们集市交易圈了块场子,避河水才迁到高处。”
侯五一怔,不好意思地说:“老毛病犯了,看着这个地势就,害!我想说,您就弄个别业也没什么,谁不置点家业呢?您忙了这么些年,也得顾一下自己了。您又不盘剥百姓,也不喝兵血!就是任上置个庄子又怎么样呢?就算在山下弄个庄子,谁也不能说什么。现在弄到山里,有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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