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银从街角转过来,京城大街她也不敢纵马逛奔,捺着性子跑过来,滚鞍下马:“大人,家里来人了。”
祝缨道:“是什么人?”
“青君从家里来了。”
祝缨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
祝银道:“您回去一看就知道了,她还带了张别驾的帖子。张别驾先去馆舍安置了,说晚上您落衙了再来登门拜访。”
“走!回家去!”
告状
祝缨到家的时候太阳还老高,府里正忙着堆东西。项安、项乐两个都在,看着院子里许多箱笼。
祝缨大步走了进去,兄妹俩迎了上前:“大人!家里送东西来了。张别驾留下了拜帖和礼单有礼物奉上。”
祝缨道:“这么多么?青君呢?”
祝青君从项安身后闪了出来,她青衣小帽,一副小厮的打扮。虽穿着冬衣仍然显得单薄,鼻尖红红的,人比之前长高了不少,算算年纪也来到开始抽条长个儿的时候了。她笑着上前,双颊通红:“大人!老师派我来的!老师让我听您的!”
祝缨道:“进来说吧。”
一行人到了厅里坐下,祝缨道:“给她再拿个手炉子。吃过饭了吗?”
祝青君笑着接过手炉子,打了个喷嚏又吸了吸鼻子,说:“吃过了。家里都惦记着大人。老封君和老封翁说,家里也有进项,叫您在京城别舍不得花用。”
祝缨站起来听了,坐下来之后才问:“家里怎么样了?怎么派了你来?他们呢?”
祝青君如今不过十二岁,就要奔波三千里,这是很不正常的。当年苏喆她们几个是跟着祝缨进京的,一路有祝缨照顾有仆人伺候。祝青君的情况明显与苏喆不同,祝青君不是有丫环老妈子伺候的娇小姐,看这打扮、听这话音,这是当个成年人办差,干着押送的活。虽然有项家帮忙照看,她这一路也绝不容易。
祝缨并非轻视小姑娘不能做事,而是怀疑:“大姐怎么会让你这样上路来了?”
祝青君把手炉子放到小几上,从怀里掏出信来:“老师都写在这里了。二郎和三娘家也有信送来的,路上有他们家人照应。我们跟在别驾的粮船后面来的,路上没遇着什么事,都很安全的。”
项乐道:“是,我们的家书已经拿到了。”
信很厚,祝缨打开信来扫了两眼,抽出一张单子来,对项安道:“先将东西收了吧。”
她在梧州老大一片产业,张仙姑与祝大这辈子终于这样的“家业”两人非常用心,又想她现在带了二十来个仆人,在京城花用很大,过年要送许多礼物,也收拾了些财物想托人捎过来。花姐正好有事要同祝缨讲,就派了信得过的祝青君跟着押送来了。
她们知道京官的俸禄,米够自家吃了,主要是钱不够。此外又有一些梧州的特产之类,装了好些箱子,如今都堆在了院子里。
项安得令,带人去清点了财物,都在家里收好。
祝缨对项乐、项安道:“你们收到了家书,拆阅一下看家里有什么事,合计合计,张别驾一会儿要来,有什么要请托的事情,都准备好。”
项乐与项安忙说:“是。”他们家问题不大,但是祝缨肯问这一句,二人心里都很感激。对望一眼,两人到一边商议事情去了。
祝缨对祝青君道:“你随我来。”
两人到了书房,祝缨仔细地看了一遍信,越看越没了表情。看完将信放到一边,询问梧州的事情:“家里不大好么?细说说。”
花姐的信里写了派祝青君来的原因:别业里需要侯五与杜大姐,其他人上京路也不熟。花姐自己身上有个官职,走不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情况不太好,必须得有一个信得过的机灵人来送这一封信,还要口齿伶俐。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脑子够使,心地也好。现在官话说得也溜了,自己手上也没有更合适的人派,只好派了她来。
且花姐认为,祝青君在自己这里不如在祝缨身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资质一般的孩子跟着我学些医术也算我积德行善,青君如果只是跟着我就耽误了,她不该学我,她有天分,她应该像你,她不比男人差。本就是你把她带到了人间,现在我再把她还给你,你给她一身衣裳,教她像你一样。她不会比男子差,别养得像我一样没用。”
梧州现在的情况是,各方都不满意。于花姐,以前她只要用心办好番学,再给人义诊、带好学生,为人解病痛之苦,兼顾好祝缨家里,忙虽忙,但充实。现在不同了,她得学会勾心斗角了,刺史府也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别的什么,第一是对女官女吏视若不见,想听点儿讯息都得设法打听了。花姐还是常驻番学的,小江是每天都在刺史府里的,日子更难。
张仙姑犹豫再三,同花姐商议,将小江也认做“养女”,多少给点儿庇护。张仙姑让花姐写明因果,再捎句话:要是在山下过不下去了,就让她们也到山上来住,行不行?
祝家庄的情况比别的地方好些,因为是祝缨的产业,新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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