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那便如此吧。”
……——
祝缨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她开了个简单的晨会,把赵振介绍给大家。然后就让各忙各的了。
赵振干劲十足,交割、洒扫屋子,与同僚拉关系。
落衙前,大家对他的观感都还不错,觉得他是个开朗诚实的人。又听说他是吉远府的,不少人“哦”了一声,就知道他的来历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省得请假了,赵振当晚在祝府借宿一夜,第二天就开始搬家。搬完又去赵苏家拜访,下午去了会馆,与在那里的王小娘子订了几间房:“他们不认得大人在京城的住处,也没去过老宅,我想他们应该会找来的。”
王小娘子笑道:“要是长住,我可管不起,只住几天落脚,也不用你这些钱。都是乡亲,难道你付得这些房钱,我就付不得?”硬是不肯要。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余下的三人也陆续到了,都是先到会馆,再被王小娘子派人送信给祝缨和赵振。赵振接了人,先拜见祝缨,再由赵振带他们办手续、搬宿舍。这三个人比赵振的品级低些,都是评事。
安顿下来之后,祝缨选了个日子,在家里设宴,将所有原梧州在京为官的人都叫到家里来吃酒。连同苏喆、林风,府里大大地热闹了起来。
祝缨在大理寺里“自己人”越来越多,御史台也往借用的牢房里关了三个人进去。这三个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由这三人又牵扯出他们治下的属官一些贪渎、行贿的问题。
王大夫给祝缨抠了个县令的窟窿出来,姚尚书抬笔填上了顾同的名字。
赵振从赵苏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道:大人就是有安排的!
祝缨的府上,也经常有人在门房里守着了。梧州出来的这些人,不时会往府里去。赵苏跑得频繁些,给祝缨带了一些冷云与沈瑛的趣事,他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多了些。
这一日,府上却又来了一个生人,拿着顾同的名帖来登门。
府上收了帖子,让他在门上等了半天。等到祝缨回来,没吃饭就先见了他。此人二十上来,官话里带着些口音,一身绸衣,看着衣食无忧的样子。
拜见时口称是“贡士卓珏”,原来,他是卢刺史州里选出来的贡士,籍贯是顾同治下的县。去年末到了京城,顾同想到他上京不容易,给了他名帖。
“顾大人说,可持名帖往会馆投宿。他们地面熟。又与晚生一张名帖,道遇到难事可以来求助于大人。本不欲劳烦大人的,不幸去年先帝驾崩,考试也没了,到得今春仍无音讯。”
祝缨道:“哦,确实,两场试都没了。你如今是在京城一面游学一面接着等呢?还是要谋出仕?”
“小子无状,便是求一官半职,也须再砥砺自身之后,才敢妄言。”
祝缨道:“那你不妨先住下,吏部一有选擢,我便知会你一声。保书荐书,我为你安排。”
卓珏大喜,拜倒在地:“多谢大人。”
吏部近期确实会有一些选擢,但不是广谕天下的。还是因为鲁王案,虽然“余者勿论”,但日常里谁是谁的人,周围人心里都是有数的。鲁王一倒,后台没了,好些人是被同僚清算的。此外还有几个胆子小的,为不连累家人而自裁了。人一死,账也就销了。
吏部得把这些缺给填了,但又没有明示天下,只在有限的范围内有人知情。祝缨恰是一个知情者。
卓珏不久便拿着保书,去吏部参选。知情者少,他于是被选上了个从八品的小官。
没过多久,便有许多南方士子知道,京城有一位对南方有着深厚感情的祝大人,以前梧州干过的,愿意栽培咱。
变化
“又到夏天了啊。”郑熹感慨。
他正在祝缨家里,树上的蝉鸣像是在附和他一般。这位是稀客,打从祝缨十三岁进京,他到祝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这次前来还是为了郑川。郑川乖巧地跟在父亲身后,与祝缨一同往里走。
祝缨的家比起郑府来依旧称得上是寒酸,郑熹只简单评说了一句:“勉强够你住而已。”
祝缨道:“够住就行了。”
郑熹又多问祝大和张仙姑,祝缨道:“京城有点儿乱,怕惹事儿。”
郑熹道:“再过一阵就能稳下来了。”
祝缨知道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了闲聊,也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处住,请他到厅上坐下慢慢说话。祝缨与郑熹在上面对坐,郑川在郑熹下面坐着。
奉上茶之后,祝缨说:“难得您能得闲到我这儿来坐坐。”
郑熹道:“哪里又得闲了?各派闹得乱七八糟,御史台见天的拿人,京城怎么会安宁?”
“那就是有事了?”
郑熹点了点头,问道:“你可还记得彭思劭?”
“哦,跟鲁逆有些牵连,接下来是办他吗?怪不得王大夫长用着几间牢房,总也不还。竟是还没个完。”
郑熹道:“大郎要被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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