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张了张口:“呃,不太多。离得太远了,消息不太灵便。福禄县的事儿知道得更多一些,家父家母现在仍在福禄县居住。”
祝缨点点头,又问:“经咱们举荐的南方士子,你知道多少?”
赵苏忙说:“凡在义父家里见过的,都能认得。他们外任上,遇到与户部公文往来的,看到名字相熟,又或者所任地方有印象的,都会留意。”
祝缨道:“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他们的官声、有无违法之事。”
赵苏道:“知道一点儿,但不多。”
祝缨道:“以后这件事情,你要留意。咱们可不能像冼相公那样,下面的人干什么他不知道,还在维护着。等到揭出来,已是骑虎难下,糊又糊不好,改又改不掉。到时候自己的正事还要被耽误。”
赵苏严肃地道:“是!是我疏忽了。他确是前车之鉴!不过,义父,水至清则无鱼,南士只是籍贯相近,也不全是君子。荐他们的时候,是因为还算听话能干。世上还是普通人居多,这个要求……”
祝缨道:“你斟酌,我就一句话:不能明着犯法。”
“是。”
“去吧。”
打发走了赵苏,祝缨开始写信。她勉强算是把梧州、南士的情况又捋了一遍,可以一总写信了。于父母、盐场、别业之外,又特别叮嘱祝青君练兵的事情。
写完发出,只等回信。
三千里地,又是自己派人而不是驿站快马,往来须得几个月的等待。
好在朝上渐渐平静下来了,先是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祝缨的哄骗起了作用,皇帝看起来安静了许多。政事堂回报、朝廷奏事他都耐心地听着,也不急着发表意见了。卫王、齐王等都被“优容”,但是一点实事也不让他们管。问就是尊老爱幼。
冼敬奏上的召回一些经过地方历练的官员任职中枢,皇帝同意了,但是没问冼敬哪些“经过地方历练的官员”值得召回。冼敬这一本,像是被准许了,又好像是被忽略了。
皇帝也对官员做了一些调,譬如,他调李彦庆做了礼部的侍郎,李彦庆,正经主动请命在地方磨了十年的人。
礼部尚书现在是姚臻,从吏部调到礼部像是降了,但皇帝又给他的子孙赐官,姚臻也算比较满意。
真正召回的名单是陈萌给皇帝拟定的,陈萌的手里也有一份陈峦留给他的名单,也是当年陈峦比较看好的、派往地方的历练的官员。时至今日,能留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只不过这一批里有一个祝缨太显眼,才显得他们不那么耀眼。
实际上,与祝缨同批的有百多人,淘汰到现在也有几十个,这些人加起来才是朝廷的中坚。
陈萌也不客气与施鲲、祝缨分别见面,整理了三十个人的名单,列给了皇帝。陈萌准备得极充分,将各人的履历、政绩都简要罗列,一人一张纸,留给皇帝慢慢看。
皇帝也不着急,郑、冼两党正在厮杀。他们互相攻讦正好,只要证据确凿,皇帝就把人拿下,以名单上的人代替。
换了三个人之后,冼、郑二人都醒过味儿来,暂时暂停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皇帝居然变聪明了。
互相停战之后,苏喆任礼部郎中的事就很显眼了。所谓显眼,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堂而皇之地上朝了!哪天的朝她都能上,跟林风两个像哼哈二将,每天骑着马,一左一右跟在祝缨身后。
这就有点嚣张了。
霍昱因而参了一本,请朝廷讨论一下,这事儿不像话!
霍昱上第一本的时候,落到冼敬的手里,冼敬把这一本给扣下了。霍昱久等不到回复他,便不再经政事堂,而是在朝上直接向皇帝接出了:“臣有本要奏!”
皇帝因问何事,霍昱当朝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苏氏,受国之恩,授以官爵,为国守边,母女相承,遵其旧俗则可。立于朝上,任职礼部,则不可。臣不知丞相为何有此议,实在荒谬。”
纷争
苏喆的脑袋“嗡”了一声!
自从授官以来,她承受了许多异样的目光,但都没有这一次对她的冲击更大。在这大殿上,她有了一种回到幼年时的错觉。几乎所有人都归罪于她,即使不明说,眼神也都带着犹豫。认为她不祥。
血直往脑门上冲,她能肯定自己的整颗头都已经红掉了!血液撞着她双耳咚咚地响。
她死死地盯着出列的霍昱的背影!
她不介意所谓东宫同僚们戏谑般地说:“小娘子,又来了。”又或者“这事儿有我们就行,你去与太子妃她们玩吧。”之类的。反正在梧州的时候,也没少为这些事与番学的同学打过架。
他们看她带着男人对女人的评估,间或带一点轻佻,但是问题不大。虽然生气,但是记一记仇,第二天伸腿绊他们个狗吃屎也就暂时解气了。
但是霍昱不同!这人太恶毒了!这是要刨断根呐!
霍昱的话进到苏喆的耳朵里,就是一个“女的,不行”,与幼年时“克父,不祥”是一样的,她阿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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