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了盐的事……”
祝缨慢慢拆开信,只见郑熹写的与陈萌写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连顺序都差不多,只是措词有些不同而已。郑熹没有过多的写京城的形势,只写祝缨的学生们都还安好。然后也是借盐价,让祝缨不要再搞事了。
害他也天天挨骂!也就祝缨离得远不知道,反正吧,她因为大理寺的经历,已经开始被骂“酷吏”了。
祝缨歪歪嘴,乐了:“还有这说法?”
邵俊道:“酷吏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呀。”
祝缨摇了摇头:“你不懂,骂就骂吧。信,过两天给你。”
“是。”
邵俊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章程,再问,祝缨也不告诉他。祝缨对自己身边的人一向有耐心,也爱教,对会传话的邵俊就没有这样的宽容了。她也不给邵俊解说,由着他一头雾水地走了。
邵俊是安心要把这个山城看个遍,回去好有话说的,也匆匆辞说,号称要买些好玩的土仪带回家给母亲、妹妹。
祝缨道:“要付钱。”
邵俊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个话来,只得反射性地答道:“会的。”
然后茫然地出了府,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
邵俊不明白祝缨,然而此时,京城中却有一个人正在述说自己的见闻。
冷云、李彦庆返京了,他们在途中才知道祝大死了,但调头回去吊唁也是不可能的了,两人只好按照原本的计划先回京。
冷云,谁也不指望他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他只要与祝缨叙个旧,糊弄着,好让李彦庆能够仔细观察就行了。
李彦庆也不负所望,在政事堂里将所见所闻都说了,最后说道:“她更愿意与‘诸獠’相处,小小的山城里许多种语言乱飞,客馆的差役里就有分别来自不同的三个族属的獠人。”
冼敬问道:“她还有什么志向?会不会……”
李彦庆知道冼敬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我以为,祝子璋现在自己还没有‘书同文、车同轨’,她应该会很克制。甘县在西,我看她接下来会更往深山,而不是出山。冼相公,她是朝野公认的能臣干将,心中自有判断,不会失智到挑衅朝廷的。”
郑熹又问盐务,李彦庆道:“她确实关怀民生,不愧是能做丞相的人,沿途所见各州县,皆不如她。相公,还请怜悯苍生!”
巡视
这些派往梧州的使者里,李彦庆带回来的消息最实用,但是他的话却让冼敬很不舒服。明知他说得有道理,冼敬还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人城府极深,三十年来身份上瞒过了所有人,二十年来经营梧州也是暗中施为。话不可说满。”
郑熹如今看祝缨,再没有先前“手植乔木”的欣慰了,但冼敬不痛快了,他就没有那么不痛快了,道:“话不可说满,也不妨碍实话实说。总比危言耸听、擅开边衅强。且侍郎说得有理有据,安抚地方本就是个慢功夫,以常理推测,她确实干不别的。纵有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萌对李彦庆道:“侍郎不妨将见闻详细写来。”
李彦庆道:“我正有此意。”
郑熹道:“着紧些。”
李彦庆应声辞出,回去写他的见闻录。剩下三个丞相,个个有心事。
政事堂在如何对待祝缨上是有默契的,陈萌更倾向于怀柔和善,郑熹也不愿意将祝缨定位为“叛逆”,即使是冼敬也得承认,以朝廷现在的情况,不宜释放敌意。三人都确认,与她兵戎相见是不合时宜的。
身为丞相,又不可能对这样一股势力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三人各施手段,都想尽可能多地刺探到梧州的情况。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召了不少南士询问,也派人与梧州会馆的人接触过。得到的讯息都不能令人满意,“南士”对梧州的了解也不深,许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所谓獠人。顾同、赵振等人是福禄县出身,但是两人回话都是“深山闭塞,我们也不往山里去。”话里话外,一点讯息也不透。
会馆那里倒是苏晴天等人主持,这些人在祝缨刚离京的时候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主事的是苏晴天,在京城很久、在祝缨身边的时间极长,也套不出什么话来。问她就说,她们奉公守法,可是主动归附朝廷的,丞相这样怀疑她们,可真是让人寒心。
因此,派人亲自去梧州看一看就成了必要的选择。也之所以,陈萌要派亲儿子过去,别人也没有很反对,郑熹又接着送去了冷云、邵俊,冼敬也把李彦庆派了过去。
现在人回来了,情况还算乐观。冼敬口上说得严厉,心里倒松了一口气。
陈萌也算看出来,祝缨这是“施鲲休致——逃离苦海”,可以安心在梧州生活了,只苦了他留下来要面对这样的朝廷。别的不说,就眼前这两个货,一旦梧州可能有的威胁解除,他们俩又会斗起来。
哪知冼敬却要下一盘大棋,他说:“既然梧州无反心,她又有心教化蛮夷,不妨赐予书籍。”
陈萌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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