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几声,卫少儿被搧得晕头转向,口角流出殷红的血。“不许碰我娘!”小去病气得两眼快喷出火来,他拼命想钻到母亲的前边,想保护母亲。然熟悉他脾性的母亲死死拦住他,不让他挪动。武安侯夫人狠狠的搧了卫少儿几个耳光,看着她流血的嘴角,心里十分解气。她整整衣衫,鄙夷而傲慢的说:“吆,真是对不住詹事夫人。我本来只想教训教训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没想到詹事夫人如此怜幼惜弱,挺身而出,叫我错打了好人。我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份没来由的母性也真是叫人匪异所思!”众贵夫人发出会心的笑,彼此还眉来眼去。霍去病的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将这些个恶毒女人撕成粉碎。他使出全部力气,硬要冲到前边。就在这时,母亲当不住他,被他撞到在地,待卫少儿爬起来时,沾了一脸的雪。众人又是一阵响亮的哄笑,显然开心到了极点。让母亲在众人面前出丑,霍去病是万万不愿;看到母亲青肿的脸,小去病难过得快哭了。这母子俩的凄惨样,最大限度的激发起众贵夫人的快感,她们仗着武安侯的势力,眼里不再藏有半点顾忌,决定再来一轮落井下石。然在她们准备发起新的攻击前,卫少儿站直身子,她再一次挡在儿子的面前。她轻轻擦去脸上的雪花,两腮青肿而又不失俊美的脸显得格外刚毅。她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卫少儿在这里给武安侯夫人赔礼了。但有冲撞夫人的地方,还请夫人多多包涵。”说罢,她不待众人接口,甚至不给众人回神的机会,她的眼神和口气一下子就变得刚硬锐利:“今天就用这个机会,我向诸位列侯公卿夫人介绍我儿子。众夫人都知道我是陛下指婚给詹事陈掌的,按说我儿子该姓陈,可我是什么人呢?不过是个花奴,自然儿子就高贵不到哪里去;我们不敢玷污侯爷们的好姓好名,所以我儿子姓他该姓的姓。来,霍去病,让夫人们看清楚你;虽说咱们出身卑贱,可咱们照样可以抬头见人,照样可以在阳光底下晒太阳!”霍去病被母亲拉到前边时,他不由自主的仰望母亲。他看到,母亲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单薄的肩绷得很平,向来卑微的垂着的头现在高高扬起,整个人犹如一株正迎着狂风暴雪而傲然独立的枯梅。小霍去病热泪盈眶,几乎泪洒当场。自从母亲于五年前嫁给陈掌以来,他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母亲爱他!母亲一直都在尽她那微薄的力量最大限度的呵护他!众贵夫人一派惊愕:有人是被卫少儿的硬气震慑住了,有人是被她的作法感动了,但也有贵夫人认为她的这翻话更显示出她的鲜廉寡耻,被她气呆了;但不管怎么说,谁也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了,因为刘彻携同王太后正往回走。众夫人知趣的散开,纷纷融进皇帝的大部队中,再没有人来刁难这对母子。卫少儿低着头远远的向皇帝和太后行礼,避免让他们看到自己受伤的脸。她不想再起祸端,给妹妹和整个卫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直到君臣宦者宫人都走远了,她才抬起头来——她意外的看到小去病拿着一枝红梅站在她面前。小去病嫩白的小脸上被指甲划出好几道血印,但他笑盈盈的,尤其是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扑闪着单纯而快乐的光:“娘,你老低着头,是担心没她们漂亮吗?来,我给你带花,你准比她们哪一个都好看!”说罢,小去病努力的踮起脚,就在他把花插在母亲的发髻之时,母亲的热泪滚滚而出。她一把抱住儿子,呜咽起来。卫少儿是兄弟姐妹中性子最刚烈的一个,在她十五岁那年,情窦初开的她被一个来平阳长公主家出差役的霍姓小吏所哄骗,失身于他,生了霍去病。一年后,陈掌出入平阳长公主府,于花园内撞见卫少儿。彼时,卫少儿正当妙龄,才十七岁,但因育过一子,故尔既有润圆娇媚的少妇风韵,又不失清纯窈窕的少女本色。陈掌身为开国元勋之后,虽是看遍红花绿叶,但仍被其别样的风姿所迷。于是,陈掌刻意接近少儿,凭他英俊漂亮的外貌,潇洒倜儅的风度,温情脉脉的情怀,善解人意的性格,最终博取得少儿的芳心。有汉一代,社会风气甚为开放,对男女关系没有后世那许多酸腐的成见。女子再嫁,无人非议;私生子出世,也不会受到太大攻击。这种情形不仅出现于平民阶层,就是皇族亦是一样。刘彻的母亲——王太后,就是先嫁平民,生了一女,再离婚进宫,先为美人,后为皇后,直坐到太后的位置。但是皇家脸面还是要顾的,待卫子夫专宠后宫,刘彻就将少儿指婚给陈掌。按说小去病应该与继父情感和乐,舔犊情深,但陈掌才能平庸,不被刘彻重用,因而在生活上不免拖拉疲软,流于声色犬马。而个性刚强的小去病自然不满意这样的父亲,再加上他天生好斗,时时打架生事,给陈家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于是陈掌对他也时有批评。卫少儿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原是想努力弥合两者的分歧,然到最后,她不但频频被丈夫指责,连小去病的心也失去了。现在,儿子肯从新敞开心扉,不由得卫少儿不百感交集。五年来的委屈,一齐在泪水中被涤荡干净。看着母亲痛哭泣涕,小去病懂事的拍着母亲瘦薄的肩,发誓道:“娘乖乖不哭了,以后去病一定会保护好你。”当时卫少儿只觉得这是孩子气的话,没想到小去病说到做到。自那时起,他虽说变得越来越沉默,但他始终固执的以自己的方式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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