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些恐惧的,邱娥却好像能接受的样子。
也许是自己从小便是当做男孩成长,见过了外面的世界广阔便不愿永囚后院。
他实实在在为邱娥感到前路未可知的可惜,尤其是邱娥谈及即将出嫁,脸上那种幸福淡然的表情更是刺痛了他,随即他质问自己:邱娥若是幸福了,成为了皇后,他该高兴吗?
他大概不会高兴,邱娥的如意郎君在床上抱着他,问过他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华阆还想要他的真心,他虽理不清自己对华阆的是亲情还是友情还是爱情,华阆灼伤的目光却撕开了这些问题,逼问他的心。
邱娥如果得到了华阆的心,证明华阆不是个好夫君,三心二意,如果没得到,更是终生寂寞,心愿难了。
邱宁至提上来一壶酒,要他陪自己喝,酒过三巡,姓邱的拉着他的手,凑在耳边低声说:“国师说三日后举行圣子祭奠,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将救你出来,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听我意思行事,先呆上几个月。”
柯茯苓虽觉得表哥人有些讨厌,但是不否认他真的对自己好,此事他倒不抱什么期待,只是感谢邱宁至这份心。
柯茯苓装困去睡觉,邱宁至便硬拉着他一起去上茅厕,又将他送回厢房。
柯茯苓不愿细想今日之事。
他虽出生入死,却也算仕途坦荡顺风顺水,先帝忌惮雪云珠,临了倒也防着他了。
眼眸暗淡,沉沉睡去。
半夜感到有人在轻抚他脸庞,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邱宁至起了个大早,没想到遇到宫里的太监上门传话,点名要他和柯茯苓一同入宫,便去厢房架起刚刚洗漱整理好的柯茯苓就走。
柯茯苓问他,他脸上只温和地笑笑。
邱宁至虽长得冷峻,笑起来却实打实的温和,他稍稍长大,母亲死后,他学会看人脸色求生存打交道都常是这副笑脸,让人好亲近。
柯茯苓却好像能看懂他笑容背后的情绪,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安慰,现在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也不想戳破。
就看着邱宁至一步步到现在这样,除了在他面前偶尔会流露出那样爱玩的脾性,似乎城府颇深。
正因如此,他回来后再见邱宁至,陌生的简直难以相信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表哥。
他就那样笑着同他打招呼,笑容之下真心早已冰冻三尺。
他把一半虎符交于自己,这几日仍然掌着另一半虎符。
邱宁至酒后说那是太子许他留下的,他说是“太子”而不是皇上,华阆如今已经成了皇上,邱宁至这是早就已经得到了华阆的信任。
半枚虎符对于一个朝臣来讲几乎等于半个天下。
现在他拿到的半枚已经交给了华阆,另外半枚,华阆曾经……属意于他。
回过神来他与邱宁至已经上了进宫的马车。
“你有这样坐马车进过宫吗?”邱宁至突然问他。
似乎真的没有,他第一次是被父亲抱上马坐在前头送到宫门口走进去的,后面几年他没有回家,稍大一些他能离了华阆身侧了,他也很少回家,大概一年一次或者两年一次,也都是华阆亲自骑马来找他,然后两人骑着一匹马一起回东宫。
两人那时要好的像寻常人家的两个公子哥。
他摇摇头,邱宁至轻轻笑了一声:“往后会多起来的。”
柯茯苓点点头。
到了宫门,遇到了洪丞相,柯茯苓主动上前打招呼。
洪丞相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一眼,拱手示意打过招呼了,却先笑着问候了他身后的邱宁至:“邱尚书,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丞相是去应召的吗?”邱宁至走上前来,按住了柯茯苓有些僵硬的肩膀。
“不是陛下,是太后娘娘召我,商量皇上的大婚之礼。”
柯茯苓意识到哪里不对,他自回京后,就仿佛远离了权利中心,朝中的人不再熟悉,连当今太后是谁也不知道了,华阆对于很多事,不再和他讲,有意瞒他。
洪丞相与邱宁至一边寒暄,三人一齐往里面走,全程柯茯苓一言不发和守门的侍卫存在感没有区别,渐渐地他走到前面去,正方便两人在身后谈话。
待三人分道扬镳,邱宁至追上一个人走的飞快的柯茯苓:“邱娥是我的表妹,你知道她为什么姓邱吗?”
柯茯苓对这个横空出世的邱娥表姐没有什么印象,也不曾听邱宁至提过,他连自己家都少回,对表亲家的事顶多是清楚有哪些人而已。
依昨天看,他连人也不认识了。
邱宁至见他不回解释道:“她母亲是我姑姑,我姑姑多,你知道,你母亲也是我姑姑,她父亲是洪丞相的次子,不过已经出家了,出家前将她妻女送回我家,并坚持让邱娥入了邱家的族谱。”
“所以呢?”
“所以洪丞相于情于理和我亲厚些也正常,你是天子近臣,在朝中却树敌颇多不是吗?洪丞相自然不想多和你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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