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非人智慧种惊惧的表情,从卵中出生时品尝到的第一口甘甜,意识在自蒙昧中觉醒向世界发出的第一声质疑……
但是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混沌琐碎的记忆透露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那些他所需要的,必须经历后人考察书写的历史,只有它们才能够追溯到最初的本质。
这些东西太高深了,根本无法从个体的眼中寻找到。
加纳合拢手中烫银的精装书,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耗费大量时间却只得到无意义的琐屑碎片,他开始怀疑自己一意孤行,执意自己寻找的决定是否带有情绪化的置气了。
虽然这些碎片多且繁琐,但加奈从这些记忆碎片里看到最多的,还是虫母。
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有的庞大臃肿,有的畸形狰狞,有的只是一团黑色的巨大阴影。混沌血系只会将虫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凝成结晶,对于绝大部分高等虫族来说,它们的一生只为母亲而存在。
丑陋的虫形,锋利的节肢与坚硬的几丁质外壳,无数纠缠的黑色在暗处如同融化的沥青,肮脏斑斓的彩光。在尚未拥有智慧的野兽时期,每一场漫长的交配都是一次血腥的进食,虫母痛苦愤怒的嘶吼隔着千万年的时间传到了加奈的耳中,它蠕动着将交配对象兼子嗣吞吃入腹,同源的强大血食能孕育出更强大的血脉,野蛮的怪物依靠本能行事,最终抱着沉甸甸的腹腔疲惫睡去。
加奈明明听不懂异族的嘶鸣,却与那团蒙昧的意识恍若半身,他能够理解它,明白它每一个举动背后的含义,他只是看着那些虫母在痛苦中挣扎,不曾止息的生孕,如同将自己献给繁育天职的信徒。
自然界诞生的无数种族中,只有人类从性交中进化出快感。
“出来。”酸胀的眼眶揉捻发热,似乎在对着大脑诉说着自己的不满,精神上的疲惫堆积在身体四处,灌铅般沉重,加奈恹恹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贮藏室说道。
尾音落下,没有回应,加奈等待三秒,这片空间依旧维持着欲盖弥彰的寂静。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随手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一旁,随后闭上眼,向身后倒去。
失重的眩晕感尚未察觉,他就落入一个微凉的拥抱中。
不知从哪出现的卡厄斯从背后抱住加奈,脸埋在加奈的颈侧。加奈并不算矮,在人群中算得上高挑,此刻却像是被卡厄斯嵌在怀中,感受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紧紧拢住,就像是抱着稀世珍宝,却克制着力道不弄疼他。
加奈微微眯起眼睛,随意抬手摸了摸肩窝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因疲倦而沙哑:“不装了?”
从加奈来到这的第一天起,那道暗处的视线就没有过止息,装作懂事的乖孩子从不纠缠着母亲打扰他做正事,只在每天清晨见面时礼貌的向加奈问好,背地窥视的视线却如影随形,贪婪地追随着加奈的身影。
加奈一直知道。
明白加奈的言外之意,卡厄斯闷闷地应了一声,抬起头,将侧脸贴向加奈的掌心,声音里带着做梦一般的迷离:“这是您第一次主动呼唤我。”
血红色的眼睛弯成弧形,笑意盈盈:“我好高兴,母亲。”
卡厄斯偏过头,看着加奈冷淡的侧脸,小心控制好眼底翻腾的痴迷,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他设想过很多可能。
却只是看到加奈伸手,解开了领口的衣扣。
加奈的衣服都是卡厄斯亲手挑选的,他熟悉人类的时尚,自然能够挑选出最适合加奈的衣服,他今天穿着最简单的衬衣,黑色的绸缎质地,修长的手指压在深色的衬衣上,敞开的领口露出瓷白的皮肤,几缕蓬松的银灰色长卷发吹落在胸前,像是轻盈的云雾。加奈瞥眼看向卡厄斯,眼尾狭长似刀,眼神冷淡得似空无一物,声音里却带着慵懒的沙哑。
“取悦我。”
他高高在上的命令道。
拟态出的类人圆瞳倏然开裂,凹陷出一条深深的缝隙,边缘不稳般翕张,最终定格成兽状的竖瞳。卡厄斯深深地吸了口气,遏制住虫化的冲动,偏过头,吻上加奈的手腕,脉搏的跳动清晰可闻,他长而密的睫毛垂着,表情专注得近乎虔诚,模糊的呓语自唇齿间溢出:“……遵命。”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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