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而被释放,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袭来,掩埋没顶。
叶婉按着胸口勉强喘息了两下,故作镇定,又问道:“云儿?好些了么?要妈妈给你拿药么?”
苏凌云垂下眼角,瞥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母亲,好似找回了些理智。
“我、出去下。”
沉闷的声音敲打在叶婉心头,她不敢拒绝,只好点头答应,目送儿子离开,“好,注意安全。”
满屋的狼藉将仅存的年味儿一扫而空,偌大的房间里叶婉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垂泪。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绝望,想起那个被迫生下的孩童,想起自己不堪打骂和凌虐,不顾一切逃出那个地狱的事。
那孩子怎么样了?他过得还好么?有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被那个人渣迁怒?
叶婉不忍再想,一如把头埋在沙里逃避现实的鸵鸟,以为不去想,就会让自己好过些。
慢慢起身收拾地上的混乱,这么多年她从不曾找过那个孩子,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未从那些噩梦中走出来过。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刷碗的时候,叶婉盯着流动的水发呆,他今年是不是也该快三十岁了?
怯生生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和那个强奸犯如出一辙的脸,瞪着天真的眼睛喊她妈妈。叶婉突然蹲下抱头,不、原本这一切都是错的,他不该出生的,我也不该是他的妈妈!
那个名字在嘴边打转,叶婉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池错,池错!
二十四年前的一个秋天,阴雨绵绵,不见天日。
但对六岁的池错来说,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从他有记忆起,妈妈从未对他笑过,甚至连亲昵的拥抱和亲吻都没有,除了冷脸,就是无视。他不明白妈妈为何这样对自己,是否是自己太调皮,总惹她生气?又是为何,爸爸看上去总是满腹怒火,和妈妈说上两句就要发脾气,喝上点叫做白酒的东西,就对他们拳打脚踢。
爸爸像个恶魔,妈妈却也不能成为自己的避风港。池错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早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和隐藏情绪。
可无论他怎样讨好,他的妈妈,总像是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不如,甚至有时候连触碰到自己,她都会快速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逃开了。
“小错,你想去游乐园玩么?”他听见妈妈这样问自己。
是该说想去还是不想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池错奶声奶气地回答:“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妈妈破天荒地朝他笑了,那笑容像是凌冽秋风里最温暖的围巾,包裹在池错周围,心底的干涸奇迹般地开始有泉水涌出,像要在荒漠里开出潋滟的花。
“那妈妈今天带小错去游乐园玩。”
六岁的那个秋日,是池错这辈子都不会忘怀的刻骨铭心。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气球,中间满满地都是幸福和激动,遇到每一个人,他都自豪地想要上去炫耀,你看,我妈妈带我来游乐园玩了,你瞧,我妈妈对我笑了,她笑得那么美,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妈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可是这充满了骄傲的气球,飘啊飘啊,却被给予的人亲手戳破。
“小错,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在这里从1数到100,妈妈走开一下。等你数到100,妈妈就给你带一瓶最好喝的饮料回来,好不好?”
他看着妈妈头也没回地走远,他在想妈妈等会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美味的饮料,他想要告诉妈妈,今天的自己特别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幸福。回幼儿园还要告诉那些嘲笑自己的小朋友,他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数字数到一百一千一万,最终都变成了二十多年后,淤积在池错心头的憎恨。
他的妈妈,再也没回来了。
点亮他生命的光熄灭了,从此他孤身一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前行。他无数次在融化万物的寂夜里回想起那一日,胸中的悲戚与愤恨,便更深一层。
层层叠叠,终于成了一座沉闷又辎重的山,压得池错抬不起头,再也找不到能被救赎的道路。
十七年前,刚上初中,十三岁的池错,再也忍受不了父亲对自己频繁的虐待和毒打,选择了辍学离家,央了邻居带自己一同前往首都米原市打工。
年纪太小,找不到任何能获得正当收入的工作,走投无路的池错,被一伙招摇撞骗无所不作的人收了编。
从未停止过寻找,池错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母亲,问问她当年为何狠心离开,怎么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过的什么样地狱般、生不如死的日子?
两年时间,池错跟着团伙坑蒙拐骗,把米原市的大街小巷都摸了个遍。
更让他兴奋的是,他终于有了关于母亲的消息。
按着消息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竟是普通人无法入内的高档别墅区。池错蹲守许久,终于在某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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