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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俗套故事(1 / 29)

安淳从小到大的模样没怎么长变过,见过他儿时相片的人都会说他是等比例放大,而年幼的他又近乎是缩小版的他妈妈,四舍五入他等于是他生母的翻版。

但亲眼见过他们母子的人会知道,他顶多能算“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而他母亲则是“纯然无瑕的大美女”。她有着厚密浓秀的长发,细直的颈,溜溜的背,两截垂下的柔美如丝绦的臂膀;洁白的鹅蛋脸,柳叶眉,一对忽闪忽亮的眼睛,扇形双眼皮在眼尾略微上挑,很勾人。

安淳对他母亲的过去所知甚少,不外乎是穷人家的女儿进城打工,凭几分姿色得到某个有家室的男人的垂青,被追求后陷入热恋,再被始乱终弃的故事。俗套、千篇一律,每天都在上演,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他连母亲的本名也不知晓,她重办过身份证,将从村里带来的土里土气的原名,改成了某附庸风雅的男人为她取的新名“安如絮”;那个男人或许是他的生父,又或许不是,连他母亲也说不出他究竟出生在哪一天。

但有一件事是有目共睹的:倘若不是他的意外到来,母亲恐怕不会为了养活他而成为妓女。

“男人有文化有什么用?再有文化的男人还不是要解开裤腰带操你,文化就是把锄头,挖坑把你埋了你都不知道那是陷阱。”二十六岁的妈妈指间夹着香烟,横坐在一把藤椅里,碎花裙摆下的两条腿翘在椅子扶手上,莹白的足踝挂了一条银闪闪的细链子。

她烫了大波浪的卷发,涂正红色的口红,明艳如荒原的野生玫瑰,若想采摘得付出些代价,但只想捧在手心里一亲芳泽却很容易。

妈妈和出租房的打工妹们聊着天,想起什么似的,朝门口小板凳上的他招招手,“安淳,安淳,过来帮妈妈倒一杯水。”

他帮妈妈倒水,帮妈妈的姐妹们倒水,也帮那些来他家里操他妈妈的男人们倒水。

门口的小板凳是他的专属座位,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他都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每个进进出出的人都不会吝啬于丢给他一些水果糖或廉价零食。他舔着全是色素的棒棒糖,望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半掩的房门里传出妈妈娇媚做作的呻吟和男人情不自已的喘息、叫骂。

“哦呀啊……老公、老公,啊啊啊母狗要被老公操死了……”

“贱婊子,腿再张开的!一弄就出水……你个烂货!”

所以说,这么些年过去了,男人的口味喜好就没变过。他们其实有点害怕骚浪贱的女人,因为他们总是很难把持住自己。

那些男人做到兴头上,也会忍不住左右开弓打他妈妈耳光。妈妈说,客人就是这个样子,你让他们过足了瘾,回家不用对着太太发疯,就算没挣亏心钱了。男人嘛,脑子里除了操和杀,没装别的东西。

“但我们的小安淳不一样。”妈妈让他坐在一个塑料红盆子里,舀着热水往他身上淋,她柔柔的细手指搓着他的皮肤,“安淳不算是男生,但妈妈还是想让你做男孩,至少,不要成为妈妈这样的女孩子。”

……

“终点站到了啊,都别睡了,到站下车了。”

安淳在司机洪亮的提醒声中醒来,一条腿被压得失去知觉。安楠趴在他的胸口,摸摸他的脸颊,“哥哥,天亮啦。”

***

十多年前居住过的小镇历经岁月变迁,还是那么旧那么破,街头新开了两家奶茶店和餐馆,生意红火忙碌,喧嚣烟火气充斥着每栋屋舍楼房,他牵着弟弟步行穿过大半个城镇,找回了当初和妈妈暂居过的小家。

是间不起眼的二层小楼,旁边是加油站,邻近公路和一片废弃工厂;过往的车辆带来灰土留下污泥浊水,呛鼻的尾气终日弥漫着房间。

安淳掏了半天钥匙,插进锁孔时却发现门锁早已坏掉多时。推门而出,里面却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家了。

墙壁贴着褪色海报和泛黄报纸,最上层是从成人杂志扉页裁下来的裸女相片,散不出去的二手烟和发霉的泡面碗混合着发酵成令人作呕的味道,烂得露出弹簧的床垫铺一卷席子就是张床,地面的针头、烟蒂,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地砖,一切都表明这里已被人鸠占鹊巢。

即便花时间清理出来,想置办成能住人的居所也还要重买家具、花钱换锁,于他一个拖家带口的高中生而言,成本过于高昂。

安淳退出屋子关上门,弟弟背着小黄鸭的双肩包,舔着棒棒糖看他,“我们不回家了吗?”

“没有家了。”他不擅长编织动人的童话,而且安楠是个聪明小孩儿,不会因为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而啼哭瞎闹。

“哥哥,我们去捡垃圾吧,”安楠一本正经地说,“幼儿园的张阿姨,她攒空瓶子和纸盒,能卖好多钱。”

安淳笑了笑,他倒没告诉安楠捡垃圾并不能挣很多钱,他打定主意今天先带弟弟找间小旅馆凑合一晚。不过临走前他又顿住了脚步,他冲进乌烟瘴气的房间,从贴满赤裸女体和性感金发女郎的墙面精准地撕下一张穿着花裙子的女人相片,珍重地收入背包。

好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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