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未能尽数磨尽。以往若不得已露宿野地时,胆小又怕黑的阿锁总要和峻德平共享一张席子,紧紧卷在他身边,不然她铁定会害怕得一直睁着眼到天明,任恐惧吞食掉她所有的胆子。突然间,峻德平好想看阿锁的脸,想得胸口发烫,但却无能为力。“上来吧,趴在床边挺不舒服。”峻德平摸索床沿,轻挪了一下位置,阿锁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上翻过去,掀开被,躺入他在内侧为她空出的床位,极自然地抱住他的臂膀。从小,阿锁就被峻德平当成男孩教养着,身边也没人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再加上多年来,每每外出时,峻德平也总任由怕黑的她黏着他入睡,于是乎,两人同榻而眠,似乎是天经地义、最自然不过的事了。“平主子,你的眼睛变成这样子,咱们还能继续上朗日城吗?”阿锁担心地看着他眼上的布条,想伸手摸去,没想到突来的泪意蒙了眼,视线濛濛眬眬的,只好又缩回手,先抹掉自己眼上的泪珠。从小到大,她不曾见过他这么病奄奄地躺在床上。平主子向来是风流多情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但如今他的气息似乎变得有些脆弱、有些浮郁。“现在我看不见,自然是不能去了。我们就先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再说。”“在这里休养?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回峻德城去?”“依照我的判断,这几日的延误已经错失了时机,朗日城应该已经与圣罗皇城结盟,即使我赶去也于事无补,说不准还变成自投罗网,徒然让朗日城主将我们两个抓去当人质。而依城主的个性,更是绝对容不得属下失败而返的,若是回去峻德城,只怕来不及开口申诉,我们这两颗脑袋就立即吊在城门口外了。”阿锁倒抽一口气。她是听说过城主峻德天龙对于犯下失误的臣子丝毫不留情分,但是“但是,你是城主的儿子啊?人家不是说虎毒不食子的吗?”“是义子。”峻德平淡然地纠正。他只不过是峻德天龙从小收养来、助他谋得天下共主之位的好用棋子,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当然是丢开了事。阿锁不甘心地抓紧他的臂。“到底是谁要这样害你?”“是大哥。”他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修王?为什么?你们之前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吗?”“身处乱世之中,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身边也没有永远不变的盟友。大哥有他的野心,我有我的立场,一旦互相抵触,不管是他还是我,都必须做出某方面的舍弃打算。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也会成为带头反抗峻德城的叛徒。”阿锁听出他语气里的涩然,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小脸埋进他的臂膀里。要陪葬多少枯骨英魂才能成就一个人的乱世野心?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百年后根本就留不住的虚名而无情互残?如今,他们被迫陷入城国之间的君权斗争,进退皆不可得了。“小阿锁,以后陪我一起流浪可好?”“好。”闷闷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不管你去哪里,我永远都要跟着。”峻德平侧耳,听出了她的哭意,不禁唒然。“我还记得以前捡到你时,你只是因为没吃的就在我怀里乱踢乱磴,不肯跟我走呢!如今,我们要回去峻德城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一直跟着我,不怕有一天会饿肚子吗?”他伸过另一只手,揉乱她一头为了旅行而剪得稍短了些的发丝。“你讲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啦!”阿锁模模糊糊地嚷道,将急热起来的脸颊埋得更紧。峻德平轻笑出声。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他还是能勾勒出阿锁现在窘迫的可爱表情。但突然间,他想起了当年“九指神算”那个老神棍的话
你最好别跟这个女孩儿有牵扯,否则你注定一世青云的命格,恐将有变。“九指神算”预言他的青云命格将会因阿锁而毁。目前看来,他的运途的确开始出现崩解的征兆。但是,让他无法再回峻德城的是大哥峻德修,怎么算也算不到阿锁头上。冥冥中自有天命?他信,但不服。老神棍的话,他更是听而生厌。青云命格不管是因谁而毁,崩了就崩了吧!“平主子你知道吗?这两天我好想你”阿锁呢喃着陷入迷糊。两夜不敢合眼的她早累坏了,不一会儿,便传来她细微平稳的呼息声。眼前虽一片黑暗,峻德平的神智此刻却清明得不得了。不管是手臂被缠抱的柔软触觉,还是鼻尖微微察觉某种幽香的嗅觉,或者是清楚听见耳边规律细鼾的听觉,皆灵敏得让他无法忽略身边的人儿。周身感官的敏锐度扩张到极端,前所未有的感受到阿锁在身边的强烈存在感,让他难以入眠该死!他忘了阿锁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这件事,有多久了?打开门后,阿锁愣愣地望着门口众星拱月的盛大排场,其中那名衣着最为雍容华丽的美丽女子,一看便知,绝对就是众星拱着的那颗“月亮”≈ap;ap;x679c;≈ap;ap;x7136;,那颗“月亮”娇娇地从众人中走了出来,扑鼻的香气随之迎面袭来,害得阿锁几乎要打起喷嚏。“我听说平王在这儿?”“月亮”维持着千金贵族的风范,眼神却忍不住探头往房内搜寻着。“是呀!请问你是”阿锁忍住捏住鼻尖的动作,有礼地问道。平主子认识她吗?她怎么对这位千金小姐没印象?难道是平主子趁她没跟在身边时,结交的红粉知己?那个风流胚子!“噢,我不能泄漏身份,否则风声若走漏出去,对平王、对我都有危险。我是偷偷来这儿的。”阿锁几乎大笑出声。仆婢成群的跟在后头、坐着招摇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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