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绛锦咪着眼睛:“那个人死了吗?”
禾用灵力给地上的人翻了面,祂脏兮兮的,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年纪应该很小。
他清理干净这个人,面孔是个小女孩的样子,灵力在她胸口人中都按下,她“哇地吐出一大口带血脏水,剧烈地咳嗽。
她仰面缓了很久,白绛锦说:“你怎么在这呢?”
女孩笑了,笑得很凄凉,几乎无法在这个年纪出现的一种神情:“当河神新娘。”
禾说:“河神已经有新娘了。”
“他不满意,雨不停,我就被抓来当第二个新娘。”
女孩抚着心口,说:“真好,你们是男人,不用当新娘。”
白绛锦“啊”了一声:“我是第一个新娘。”
“你?”她瞪圆眼睛,又说,“你这么白,这么好看,是像一个姑娘。”
“你是上村人,你叫什么?,我以前没见过你。”
“白绛锦,我阿姐叫白金金。”他慢慢地说。
“金金姐!我可喜欢她啦,”提到白绛锦的阿姐,女孩的神采立即飞扬几分,“你是她弟弟呀,你怎么变好多?”
“你读书读得好好的,怎么当新娘了?”
“没读了,”白绛锦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苦笑,“我一直找我阿姐呢。”
“唉,也是,家里人都不见了,哪里有心思啊。”她像一个大人一样叹息。
“我们送你回家。”
“回家……”她愣了一下,摇头,“不。”
“你也没家?”禾说。
“回不去的。”她轻轻地说。
“我犯错了,娘不要我了。”
“我能去哪呢?我是个丫头,他们正嫌吃饭的嘴多,”她的腮帮绷了一下,“到了逃荒,我一样得死。”
白绛锦与她对视一眼,不忍地垂下头,这种悲凉的默契,他宁可不要。
逃荒于史书册上但凡落笔,寥寥一行也是人命若干,逢大灾年,饿殍遍地,两脚羊,易子食。
禾看看她又看看白绛锦,他们似乎都被抛弃了。
“你们往哪去?”
“西边山谷。”
“去那里干嘛呀?路好陡的,不好走。”
“找人。”
“没听说有人住那里啊?你们没弄错吧?”
白绛锦看禾,他面色平静:“我能感觉到,就在那个范围里。”
女孩说:“那带上我吧,我也能帮你们找。”
“你年纪这么小,很危险。”白绛锦说。
“我不小了,我十二,我自己照顾自己。”
“你是腿伤了吧,我认识一些草药,能帮忙找药敷药,还可以进一些窄地方探路。”
她急忙说:“我有用的!我不会拖你们后腿。”
禾闷笑,一模一样,生怕被抛下。
他看白绛锦,白绛锦晕乎乎地,眼皮不断往下掉,没力气争,说:“好吧。”
“你牵着我,别走散了。”白绛锦垂下一只手,女孩站起来,立马紧握住。
等走出一段,女孩好像是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改成抓他袖子。
“嘻嘻,”她边走边说,“我被抓的时候可害怕了,一直想着我不要死!”
“磐霖娘娘听见了,等有机会,我要供好多香火给她。”
白绛锦笑了:“真巧啊,以后有机会一起去还愿。”
“我命不该绝!”她哈哈笑,很爽朗。
“阿姐。”
“你怎么又哭了?”白金金蹲下来,“谁欺负你了?”
“没有,”白绛锦抹眼睛,“我梦见我死了。”
“日子长着呢,几十年后的事,你别担心。”
“不是,不是,”白绛锦语无伦次,“我几十。”
“别急,慢慢说。”
“我变大了,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个人把我推下去……”
“谁推你?”回忆与现世重合。
“不知道……”白绛锦含糊地说,“我好生气。”
“好生气……”
“下次我要推回来。”
……“他在发烧吧。”女孩看他发红的脸色有些担忧。
“不是。”禾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回到剖景的那块地上,山谷的底部被他铲了一层地皮光秃秃的,两扇打开向上延伸的山体被景剐蹭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哇。”她轻轻地感叹出声。
禾闭眼放出神识,景的气息依然浓烈,死了也如同活着一般,白绛锦的阿姐就在附近,不会错的。
细密的神识触角逐渐在更远的一个东南角积聚,蚕茧一样密密匝匝绕住那里,禾额角滑落一滴汗,嘴唇抿紧,压抑的烦躁感又攀上心头,然后演变成更深的杀心。
怎么会?又是一头隐龙。
白绛锦阿姐的气息还和它混在一起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