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言站在久违的庭院里,突然来了一句。
“除了照顾这?些花草,我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温久站在他身边,一起望着熟悉的山水园林。
三年来她相当于被宋彧幽禁在此,亲信一个个被调离,换做宋彧的眼线。
直到这?一刻,她才重新有了家的感觉。
少女逆着光站立,淡墨色的瞳仁里染上一层细碎的金,温初言从她眼中看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寂寥。
他再度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哥哥,才会丢下病弱的妹妹一人,独自面对京城的毒蛇猛兽,
“岁岁。”
他说:“抱歉,是哥哥回来得太?晚,这?些年苦了你了。”
温久险些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习惯了孑然一身,去承担各种闲言碎语和宋彧带给她的精神折磨。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当兄长?用温柔的语气说这?话时,三年来的委屈、害怕、无?助齐齐涌上,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扑到兄长?怀中大哭一场。
可终归不是小孩子了。
她吸了吸鼻子:“哥哥才是,你在北戎过的日子比我苦多了。”
“不会啊,我很?早就?想游历四?方到处看看,在北戎经?历的这?一遭也?算全了少时的梦想了。”
温初言洒脱地说,但温久怎会不知他是在故作轻松?
她的视线落在兄长?垂落身侧的手,喉咙又?是一哽。
昔日提笔写文、持扇吟诗的手变得粗糙不堪,手指皲裂,伤痕累累。
她的兄长?是大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从来都是风流写意,过着潇洒自在的人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北戎为奴三载,受人轻贱。
“哥哥,你的手……”
“这?个呀,没事。”
温初言将自己不太?美观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满不在乎:“谢怀蔺军中不是有位姓李的神医么,我向她讨几服方子,养养就?好了。”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少女头顶,眉目温柔:“都过去了,岁岁。”
往后余生,他再不会丢下妹妹独自一人。
殊途归2
兄妹俩好不容易重逢, 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温初言先前的官职已由其他人替上,如今他一介白身,乐得轻松自在, 把烂摊子都丢给谢怀蔺和?江澧去头疼, 自己天天陪在妹妹身边,对?后者嘘寒问暖,极尽呵护, 以弥补他失踪三年,徒留妹妹一人承担京城的风雨。
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今日带温久踏青, 明日带她去游湖, 以至于谢怀蔺每次来找温久都扑了个空。
“姑娘和温公子关系真好。”
双儿舀了碗粥递给温久,温久淡淡一笑。
“小时候父亲对?我不管不问,爷爷又忙于治学,我是被哥哥一手带大的,启蒙前总是喜欢黏在他身后, 直到哥哥进了书院才有所收敛。”
她的语气有几分?怀念和?惆怅,脑海里依次闪过已逝亲人的脸。
父亲、祖父、二叔……以及不管真心与否, 至少表面上待她如己?出的宋莜岚, 曾经的这些家人都已离去, 往后, 偌大的温府只剩她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双儿不知她心中忧愁,笑嘻嘻地打趣:“您和?温公子感情这么?好, 陛下都要吃味了。”
“就你嘴贫。”温久嗔了她一眼。
“对?了, 哥哥呢?今日一整天没?看到他, 可是出门了?”
“温公子早些时候被陛下宣进宫了,特意托人传口信, 说今日会晚归,让您先用?膳,不用?等他。”
温久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荷叶粥,见双儿还杵着没?动,催促她:“怎么?了?坐下一起吃呀。”
之前在青鸾殿里,温久吃饭时从来不让双儿站着伺候,都是让她跟自己?同桌共食的,也不知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还是怎的,这丫头自打来了温府,反而拘束起来了。
双儿面露犹疑:“可是,奴婢听闻温府规矩森严,光是家规就有厚厚一本呢。”
原来是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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