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戴蒙敲响了导师家的门,这个干瘦的像竹节虫一样的矮子住着市中心最豪华的楼景房,远处的老城区湮没在周围高楼的阴影里,苦贱得不值一提。
站到伸出的露台上的一刻这种感觉更为明显,尤其是前女友还被人家搂在怀里吃车厘子。
“什么事?”矮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觉得我比师弟更有价值。”戴蒙开门见山。
“嚯,你不服气啊?”矮子手指头点出来差点戳到他鼻子上,“你不是专心科研吗,一篇论文有什么。”
“学生补助不是给你多发了些做补偿吗,别来死缠烂打。”
“你那个情况也是蛮可怜,”矮子的唾沫飞出来,“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还好。”戴蒙皮笑肉不笑。
戴蒙现在很缺钱,想钱想疯了的那种。他要维持自己的日常花销和发表论文的开支以及他养母的医药费。奖学金,助教,科研补助,高企实习,项目,但凡能抠钱的地方他都没落下,但是病了的人就像无底洞一样。
他得拿这个论文向最近搭上的国外高企证明自己的价值,那里有更高的工资。
狗屁的学生补助,塞牙缝都不够。
戴蒙盯着茶几上那个汝瓷花瓶,里面插着红白两色的洋金花,整圈连在一起的花瓣重叠的部分往外伸是五个尖角。
“老板,这篇论文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别的研究成果随您怎么使用,我下一个课题可以拿给师弟。”
“得了吧,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矮子摸着女孩的大腿,“你要是拿的出这个数或者有个学术大拿的爹,呵。”
戴蒙抿唇,洋金花的颜色在他眼中倐的变深,开得也更为热烈,甚至成了黑紫两色,定睛一看却并没有什么。
钱啊,呵。
导师的妻子一样很有钱,但是导师不爱她,她在导师眼中就是个善妒多疑的黄脸婆。
她和导师闹,但是坚决不离婚。
戴蒙偷拍了导师和女孩的照片匿名发给她,果不其然照片发过去的隔天就看见她冲到研究所薅住女孩的头发扇巴掌。
而他连笑都欠奉,去银行确认贷款信息。
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戴蒙头一回觉得无能为力,他是个感情寡淡的人,对养母也不是常人那种亲情之间的牵挂,而更多倾向于伪装正常的一种手段。
之所以还没放弃是因为养母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他的本来面目,完全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对待,硬要形容,他们应该是知己。
而且他讨厌被除自己的事物支配,哪怕是生老病死也不行。
和导师撕破脸皮势必延毕,有关的人脉也不能用,意味在学术圈里他会走得很艰难,那读博的意义就只剩下学历好看。
戴蒙双手合十沉下脸色,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没有满足的时候,这场无止休的掠夺。
戴蒙拖着纯黑的裹尸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厚重的腐殖层上,锈红,灰黄,油紫,深棕,墨绿点点面面铺展开,从缝隙里透出苍白的叶脉,似根根削瘦的手指在他的鞋底挠过。
树上灰白的青苔歪仄着,像撕裂的已经腐败的嘴,无声地狂笑。
戴蒙终于到了他的目的地,一个被灌木丛和藤蔓覆盖的山洞,他在侧面极有技巧地贴着岩壁打开那一层藤网,方便进入并复原。
裹尸袋徐徐褪去,露出被生石灰烧烂的一副面孔,脖颈侧面绘着彩图,是一具佛像。慈悲像的佛头眼睛似睁未睁,乍的一看好像在流泪,但是换了角度又分明是一张笑脸。
再往下自肩部到趾骨联合是t字刀口,戴蒙虽然临床经验少,但是理论知识很扎实,干净的创口让他很开心。上半身除了缝合线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但下半身的两条腿被削得只剩下骨头,关节处和局部晕着红。
戴蒙弓着腰把尸体推进去,仔细处理自己留下的痕迹,这里曾是他的乐园,今天则是他堕入地狱的修罗场。
希望撒旦保佑,让这家伙晚点被发现,哦,戴蒙微笑着退出来拍了拍裤腿。
从下手开始他就明白再无退路了,只有继续下去,在被揭发前得到足够好的成绩,他亲爱的导师才算是死得其所。
这一瞬间仿佛甘霖降下浸润荒漠,戴蒙顺着来时的路笑得不能自已,那些惊惶的眼神要细细地嵌满他身体表面才好。
嗯,说不定他的模样上电视的时候还会有一堆花痴小姑娘难以置信地捂嘴,摇头说,我不信,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变态。
善恶嘛,哪是那么好分辨的东西。
“啪,”垃圾袋摔入桶中,压瘪一只烂了的猕猴桃,边上擤过鼻涕的纸震了一下,贴着袋子又弹落下去。
戴蒙双手抄进口袋,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沿城中村破旧的水泥房夹出的巷道行走。
从那窄窄的一线天里看,远方电信塔拉出的长缆像是五线谱,要是有麻雀或者乌鸦,就和谐美妙了。
“兀兀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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