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中馥郁的中药味悄然酝酿,很快便充斥在偌大的殿中,此刻正蜷在塌上的少女,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殷姝不敢出一口大气,她并不知宴卿哥哥发现她了没?
但瞧那样子,似乎是未曾发现的。
此刻外面归于沉寂,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空气中似多了几分寒冽。
姜宴卿没说话,深沉幽凉的黑眸甚至染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懒懒乜了眼座屏的方向,旋即示意宫女退下。
小宫女得了眼命,不敢感恩戴德连连叩跪谢恩,只立起身来似来时那般静悄悄得离开。
岂料出了殿门,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还未咽下,眼前便登时出现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暗卫。
她再也忍不住,惊声哭喊,破布般拖了下去。
空气中残留着痛苦的哀求和哭喊,但又很快随风飘散,后继宫女冷眼惊心看着一切,敛声屏气鱼贯而入,似已司空见惯。
伴君如伴虎,不,这个主子比豺狼恶豹还可怕。
谁又能窥见其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只可惜那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喽。
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
四下静谧,宫女们换着地毯,娴熟动作如飞针穿线,无一丝缀余杂音。
姜宴卿眸底无波,冰寒直达心底,他睨向刘德全,轻飘飘道:“继续说。”
“殿下,”
刘德全回过神来,“咱宫里的西厂细作眼下按您的……”
说着,他想起这殿内还有旁人,连改了口:“宫里头都细作竟将消息大肆宣扬出去了,眼下闹得众人皆知,朝中有几个老臣怕会按耐不住。”
他幽幽吐了口气,幸而没说漏嘴,若不是太子准予,不然区区几个西厂细作,能在其眼皮子底下将消息传出去?
姜宴卿问,“辛帝那边呢?”
“正等殿下之命呢。”
闻罢,姜宴卿勾唇一笑,抬手执起置在方状案台上的药碗。
“刘德全啊,这些不都由你说了算吗?”
男子的话幽幽传来,刘德全全身一震抬起眼来,却见男子似笑非笑的幽眸落在自己身上。
可他却觉得刺骨寒冽,便如置了无数只利刃在心口将要扎进去。
在这东宫哪里是他说了算?若非为了在殷姝面前唱好那出戏,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他脸色惶恐,终是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道。
“那依老奴的意思……就照那样办了。”
“嗯。”姜宴卿懒懒应了声,将浓黑汤药倒与一旁盆景之中。
顿时,白雾热气散泛,映得幽澈的眸更加瑰丽莫测。
“殿下这——”
刘德全大惊,眸光凝瞥向那付之东流的汤药,嘴唇嗫喏想说些什么,顿了片刻,终道:“殿下您……您身子不好,这药还是喝了为好啊!”
姜宴卿没说话,眸光示意那琉璃云纹笼纱灯的方向。
刘德全叹了口气,噤声应是,连掐了所有的灯碎步退下,踏出门之后还不忘贴心将门阖得严严实实。
今日,那小太监是逃不了了。
室内已恢复深沉的冷寂,姜宴卿望了眼床榻的方向,不禁浮起一丝愉悦。
竟倒挺能忍,如此之久,也不怕将自己憋死。
不过无论如何,他今日得抓了这只不听话的猫儿,好好教些规矩。
不过半刻,幽静的寝殿左侧再次传来悉索动静。
殷姝此刻正胆战心惊的厉害,细软的指尖看了正细细发着颤,她窝在软衾里,将外面发生的所有听得真切。
看来刘德全当真无法无天了,这东宫的一切当真是他说了算了。
怪不得她每每想提醒他这事,宴卿哥哥都有些隐晦,看来他是早知道的,只是他没办法,亦无能为力。
外面静得有些可怕,暖白的纱灯在刘德全走之前尽数掐灭,此刻纵是白天,然门窗紧阖,日光仅能渗透丝缕,迷蒙透着雾光。
她不知眼下该怎么办,昨夜的一切仍在脑中不停上演,她想放肆大哭一场,想寻宴卿哥哥好生倾诉。
可眼下的境况,……并不适合见面。
况且她不确定这殿中是否还有人,若是宴卿哥哥还在,她又该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
稍许,殷姝隔着轻纱似听见丝缕碎音,似织锦稠衣拂过上好木质。
看来宴卿哥哥尚未离开,如此动静,他应该是坐在某处。
殷姝还想细细再听的时候,却是静得再没声音了。
就这样相持良久,房里静得没有任何人。
愈是如此,殷姝愈是心急难安,她觉得自己像被猫儿拿捏的耗子般,于股掌间垂死挣扎。
一分一秒过去,久得殷姝脸儿憋得通红,她终是按捺不住伸出了柔夷。
反正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小心些便是了。
云纹轻纱如云如水微漾,帷幔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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