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怎么说?”林寒初迫切地追问。
“他只是笑而不语。”
林寒初的脑中的一根弦仿佛被人拨动了一下,寂然无声的那些片段仿佛被同时震响。“大师,你可知那人姓甚名谁?我到哪里可以找到此人?”
济永摇头:“他只是一个前来祭拜之人,并未告知我姓名,况且即便他再来一次,时隔多年,老僧也早已经不认得他了。”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找到任何和他有关的线索?”
济永沉吟片刻,抬头道:“哦,当年荆公在世时就有亲友造访,后来过世后来访的许多祭拜者也会题诗做赋,以慰对荆公的思怀,每隔几年,寺内便会将留下来的诗稿文墨挑选若干,刻于园内游廊的石壁t之上,兴许当年此人留下了若干墨宝也未可知。当年记录诗稿的原册年代过久恐怕早已销毁,姑娘只能去那游廊上碰碰运气。”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到此人是什么时候?”
济永侧头努力回想,“老僧只记得依稀是荆公刚过世后的一两年,但后来几次他是何时来的,我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多谢大师!”林寒初抱拳答谢,准身便向游廊处奔去。在他二人谈话之际,天色已渐暗,只见游廊上的石牌原本就颜色深灰,在昏暗的夜幕中更加字迹难辨。林寒初拿起火折子,祈祷凭借这一点渺茫的希望能够找到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好在石牌上的诗作都是按照时间顺序由旧到新排列,右手边起依次是熙宁十年、元丰元年至八年,接下来是元祐元年、二年、三年。王安石逝于元祐元年,时间紧迫,林寒初略过了前面,直接朝元祐元年往后的那几年细细瞧去,每年被刻上石牌的有七八首诗作,至于内容都是一些伤怀思念,感叹当年荆公壮志未酬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无名无姓,也不知他从何处前来,如何判断这其中的哪一首是此人所作呢?或者他当年根本就未留诗作,即便留了也有可能未被收入其中。
这渺茫的希望看似是大海捞针,但是有的时候,在没有可靠线索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直觉让林寒初坚定自己的信念。不错,此人既然当年冒险前来半山园,那么他必定会以某种方式留下蛛丝马迹,他为的是以备不测,而给后人留下线索。那株萱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若他不愿留丝毫痕迹,又为何不远千里带来这惹眼的萱草?
林寒初突然想到,自己也并非是毫无线索,这萱草不就提示了她?寒冬之时,能带着萱草前来,他只可能来自温热和暖的地方。她重新看向那些诗词,这次,她并不看内容,而是去看诗作的署名,不多时,她的眼前一亮,只见元祐二年其中一首的落款处写道:苍梧。
苍梧是梧州的一处地名,地处西南,位于浔江、桂江、西江三江汇总之处。虽然林寒初未曾去过,但曾听说那里四季如春,草木常青。林寒初难掩心中欣喜,再看此二字后面,那人未写全名,只留了三个字:罗散人。再往后找去,果然如济永所言,每隔四、五年罗散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分别是元祐七年、绍圣四年、崇宁元年和大观元年。
:母子
林寒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乱石山岗之上,寒风刺骨,乌云蔽日,大雾弥散,分不出时辰。她探手一摸,边上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凑近看了右手边一个仰面躺地的,只见双眼圆睁,脸色发青,已经死了多时。林寒初慢慢爬出死人堆,跌跌撞撞又向前行了几步,突被身前伸出一条腿绊倒,向下扑倒在一个死人身上,她吃痛撑起身体,只见那个死人的脑后,一个一寸见圆的血窟窿,里面嵌着一个生了锈的金属圆球,她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将那死人翻过身来,心头一凛,被那张血痕遍布的脸吓得失魂落魄,喉口泛起一阵恶心,捂着嘴巴拼命往前奔去。
她越跑越快,拨开身边的浓雾,突见一个身影背对着站在她前面,待她站定,这人缓缓转身,林寒初努力睁大双眼,透着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是于墨霄!他站在她跟前,眼神冷酷陌然,林寒初喊他:墨霄,墨霄,是我!
可是于墨霄没有任何反应,突然,他举起手中长剑,朝林寒初的肩头一剑劈去。
“墨霄,不要!”林寒初大喊,只觉肩头的旧伤口上一阵剧痛。她骤然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额头和背脊早已渗出冷汗,心口狂跳不止。待稍稍定神,才想起自己此刻正睡在一艘商船的舱内,外面是高悬的天心月,应该已过子夜。二月二十日,这已经是林寒初离开江宁前往梧州的第九日了。
苍梧地处梧州,梧州是大宋重要的内陆商品集散地,四通八达,水运繁忙,各地商贾云集。“地倾二面城池壮,水迸三江气色粗。”这是前朝宰相陈执中当年镇守梧州时写下的《题苍梧郡》中的两句,可见此处山河秀美、人杰地灵。然而,从江宁到梧州,整整三千多里,这一路上向西南而行,途径不少偏远南蛮之地,对于寻常男子而言,此路也是艰险难行,而此时的林寒初更是伤重难愈,形同强弩之末。若是再沿着陆路一路车马疾奔,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打探考量之下,还是决定改走水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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