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从包里掏出钱,每人给了二十元,说:“今晚收了,这是我朋友,你们早点回家,别在外面惹事。”三个人接了钱,朝何天亮客气地点点头转身离去。道士说:“二秃子是我弟弟,那两个是他的哥们儿。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厂子效益不好,开不出工资,跟我出来混几个零花钱。”三个人一路聊着到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整洁的酒馆。道士说就在这儿吧,我来过,酒菜都还过得去。何天亮和三立已经饿了,二话不说跟在道士后面走了进去。道士选了个比较僻静的座儿,三人坐定之后道士问:“喝白的还是喝红的?”三立看看何天亮。何天亮说:“先喝白的再用红的解酒。”道士就先要了一瓶三皇玉液,又点了红油肚丝、五香牛肉、油爆花生、凉拌海蜇头、糖拌西红柿几样下酒小菜,热炒要了腐乳红肉、干煎黄花鱼、水煮牛肉、爆炒虾仁,还要了醋熘三丝和清炒空心菜两个素的。点好菜道士对何天亮说:“咱们先喝着,最后再上饭。”何天亮爱吃腐乳红肉,道士知道。何天亮见他专门点了这道菜,心里微微发热挺感动。每人干了一杯之后,何天亮问:“咱们一个铺上睡了好几年,还真没有想到你有那么一套功夫,砖头能用手指头钻出洞来,石头能用掌劈开,你是真人不露相啊。”道士嘻嘻一笑:“我要真有那两下子还用得着满大街撂地摊卖嘴吗?对你我不瞒,那些都是假的,用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道具,不然为啥非得我弟弟去捡石头砖块呢?这都是吃叫口把式这碗饭的保命手艺,你们可别跟着上当。”吃了一口肚丝,道士问“你如今总算是名副其实的天亮了,准备干一番啥事业?发了可别忘了哥们儿。”何天亮说:“能把肚子混饱就不错了,哪能提到事业两个字。”停了停又说“你装神弄鬼可得小心,别再让人家弄进去啃窝窝头。”道士放下手里的酒杯,挤出一脸的委屈和无辜:“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杂技团里的魔术师耍把戏是假的就能卖票挣钱,我这一套也是表演给人家看的,为什么就是骗人。其实我们跟魔术师说到底还不是一回事,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在舞台上我在马路上,骗术和艺术说到底是一回事儿。说我们是装神弄鬼骗人,我就不服气。”说到这儿,道士征求三立的意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三立这会儿肚子正饿,忙着往肚子里填食,对道士的话似听非听的,见他问自己,就应付着点点头:“对,对。是那么回事。”道士得意地笑道:“还是这个哥们儿通情达理,我一见他就觉得投缘。”喝了一阵子,三个人都有了兴致,道士摇头晃脑地说:“天亮,咱俩可是患难之交,说说,像咱们这种人出来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是啥?”何天亮想了想,觉着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也都很重要,比如说落户口、办身份证、找工作、看亲人等等等等,可是要是说哪一件事最重要一下子他还真说不上来,就反问他:“你说啥事最重要?”“只有两个字:赚钱!”“废话!”何天亮跟三立异口同声说,三立抢过话头接着说“这谁都知道,人人都要赚钱,赚钱对全国人民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光从里面出来的人才需要赚钱。”道士不理会三立,仍然对何天亮唠叨:“邓爷爷他老人家别的不说,我最赞成他老爷子的就是对老百姓的活路放得宽。如今这世道,只要你有脑子,肯吃苦,保证饿不着,保不齐还能发大财。”何天亮目前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就是生计还没有着落,见道士满怀信心的样子似乎很有道道,就向他请教:“我刚出来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你给我说说,如今干点啥好?”道士说:“算你问到点子上了,眼前我手头就有一桩好买卖,利大着呢。”何天亮故意憋他:“利大着呢你为啥不干,还到街上跑江湖当混混,赶快干啊!”道士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着说:“说实话不是我不想干,是我干不了。”何天亮说:“连你都干不了,我就更干不了了。”道士说:“你不但干得了,而且你干最合适。”何天亮来了兴趣,问道:“干啥?坑蒙拐骗我可没有那个本事。”道士说:“倒车。我有个哥们儿,过去是吃铁路的,如今改行倒腾汽车,生意做得挺大,打算到我们这边发展发展,开个汽车装配厂。我们要是干,他负责供货。”何天亮问:“我们干啥?”道士说:“你有一手好钳工技术,修汽车该是手拿把掐的事。这生意说来也简单,找个地场,把他们送过来的汽车修巴修巴,喷喷漆,换换件,翻翻新,再倒出去。就这样一进一出价钱就能翻个跟头。”三立动了心,说:“这倒是个好生意,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要是干,我就把我那个修自行车的摊子收了,改修汽车。”何天亮问道士:“你那个哥们儿给我们的货是哪里来的?”“管他哪来的,保证是最低价,一台桑塔纳也就是万,一台北京吉普车才一万五六。整修一下,怎么着也得半对半的利。”何天亮说:“我敢肯定你那个哥们儿的货不是好来的。我昨天才出来,你别又把我朝里面送。”道士说:“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吃口饭吗?别人当大官咱没法比,那是老天爷给人家祖坟上撒尿了,可是别人能发财咱们为什么就不能?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没横财不富。现时那些发了大财的有几个pi股底下没有一堆屎?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永远富不起来。咱们要是合伙干这档买卖,不出两年准闹个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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