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天亮跟小草两个人闷着头算了一阵,道士送来一千块表的货款,加上他们前段时间零零碎碎卖掉的表收回的四五千块钱,他们已经到手八万五千多块钱了。他们两人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想到这么一大笔钱掌握在自己手上,不由都有些异样的感觉。“小草,”何天亮征求她的意见“你说是不是先把钱给黄老板汇过去?”小草瞪了他一眼说:“我问你,要是道士那些表弄不出去,或者弄出去了钱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怎么办?”何天亮说:“那也不能把这些钱当成咱们的,咱们不考虑别的,起码要让宝丫跟三立在她舅表叔面前交代得过去呀。”小草说:“这事情还没有完,按我说,汇倒是可以汇,可是不能全都给他们,咱们也得备一手,还是按合同办事,卖出去多少就给他们返回去多少,该咱们得的也不要客气,这是做生意,可不是交朋友讲义气的事儿。”何天亮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说:“那就这样,实际卖的有一千来块,明天你给黄老板汇过去三万,再提六千块我还给道士,办这个中心的时候从他手里拿的,道士虽然从来没提过,可是我们也不能老拖着不还给人家。”小草说:“干脆跟他算总账的时候,让他从货款里面扣算了。”何天亮说:“一码是一码,借的就是借的,货款是货款,别让人觉得咱们会算计。再说了,道士仗义,我们也不能不仗义,我看还是拿现金还给他。”小草只好说:“行,明天就还给他。”何天亮说:“明天你经手的钱太多了,我跟你去,可别出个啥事后悔来不及。”小草点头答应了。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厨师老王在院子里面叫喊:“何老板,何老板,有人找你。”何天亮从屋里出来,只见黄粱噩梦像只螃蟹横在院里,老王提着裤子,看样子刚解过手还没来得及系裤腰带就戒备地守在一旁。这个时候黄粱噩梦跑来让何天亮出乎意料,实在想不透他会有什么事这么晚了找上门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屋坐。”何天亮抱着有理不打上门客的宗旨,既然你来登门拜访,我就当你是客人,热情地招呼着他。黄粱噩梦讪讪地笑着,朝厨师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跟在何天亮的后面进了屋。何天亮头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着就像面对一头没有毛的大野驴,自从上一回把他拾掇了一回以后,在他面前这家伙身上的野性一点也见不着了,好像整个变了个人。何天亮一边给他递烟,一边问他:“你还在大都会娱乐城干吗?最近怎么样?”黄粱噩梦贼头贼脑地四处打量着这间白天当饭厅、晚上当卧室的屋子,接过何天亮递过来的烟又把脑袋凑过来就着何天亮的火点着,才说:“我还是那样,在大都会混。我一直想过来看看,又怕你忙,我自己也是每天得奔命混口饭,就一直没有来得成。”何天亮估计像他这种人绝对不会没事往这儿跑,有心想问问他有什么事,又怕让他感到自己没耐心招呼他,就忍住了没问他。两人一下子找不着话,何天亮就叫小草弄点水来。小草上次在小树丛后面看到过黄粱噩梦的狼狈相,又知道他受白国光的指使祸害过何天亮,对他非常反感,所以黄粱噩梦进来后根本就不搭理他,听到何天亮吩咐倒水,满身满脸都是不愿意,可是又不好驳何天亮的脸面,就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黄粱噩梦面前,还有意无意地把杯子在桌子上了一下,那副态度就像有钱人应付穷亲戚。黄粱噩梦活在别人的手底下,大概也习惯了这种待遇,或者真的跑渴了,根本不在乎小草的态度,朝小草点点头笑笑表示感谢,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就喝干了。何天亮见小草这样对待黄粱噩梦心里挺不舒服,尽管黄粱噩梦曾经受白国光的指使坑害过他,可是后来还是维护他的,在他独身一人去找白国光的时候,黄粱噩梦不但告诉了白国光的下落,还替他的安危担心。不管怎么说,他跟黄粱噩梦眼前的关系,勉强也算得上朋友。人家今天上门来了,小草对人家冷若冰霜,实在不应该。俗话说,有理不打上门的,当官不打送礼的。何天亮把黄粱噩梦手里的水杯接过来,找出茶叶,给黄粱噩梦冲了浓浓的一杯香茶。小草见状知道何天亮对她这种态度不满意“哼”了一声表示抗议,身子一扭走了。何天亮见黄粱噩梦接过茶水也顾不上烫嘴,吸吸哈哈边吹边喝,一阵儿又喝干了一杯,连忙起身拿过暖壶又给他把水续上,然后把暖壶放到了他的身边。何天亮试探着问:“老本行你再没干吧?”黄粱噩梦知道他问的是耍无赖砸杠子的事儿,尿脬脸一红说:“你就别再提那事儿了,如今的人一个比一个硬,动不动就打110,稍不注意就得进去,我那个行道早就收手了。那一回碰上你也是临时贪心起意,想着你刚刚从里面出来肯定胆小怕事,顺便砸两个零花钱,没想到你比我脑袋硬,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我还没给你说呢,回来后,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你命硬,我不过在脚上烫了小小一个疤,他妈的竟然感染化脓了,差点没落个破伤风,打了一个多星期的青霉素才算过了。”他说这话时满脸苦相,把何天亮逗笑了。黄粱噩梦也咧了咧嘴做了个笑模样。何天亮见他笑得挺勉强,努力挤出来的笑容后面隐藏着闷闷不乐,就问他:“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碰上啥事了?”黄粱噩梦说:“没啥,我好着呢。”一时两人又是没话,闷头坐了一阵,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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