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亮是被凉水激醒的。他睁开眼睛头痛得像是刚刚挨过一闷棍。灯泡昏黄的光把屋子弄得像没了色差的老照片。他有些恍惚,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是什么时间。房里有一股饭菜的味道,外面的街上隐隐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醒了?”小草的问话让他从混沌状态恢复过来,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时候他也看见了小草,小草正把一只浇花的喷壶放到桌上,这把喷壶淋淋沥沥的水渍从他枕边一直延伸到桌上,他判断自己是被小草用这把水壶里的水浇醒的。“几点了?”头疼欲裂,身上软塌塌的像是没了筋骨,何天亮懒洋洋地问小草。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这房间里面的灯光一样,昏花灰暗,却搞不清楚自己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低落。“你喝了多少?都晚上十二点多了。”何天亮这才想起来,大概是上午他闹了一瓶二锅头,喝了多少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反正喝着喝着就啥也不知道了。他估计自己可能喝了不止一瓶,因为过去有过经验,一瓶二锅头他一个人喝也不至于被放倒。“先喝点茶水,清醒清醒再吃饭。”小草把一杯浓茶递到他手上。茶水的温度刚好,不凉不烫,何天亮喝了几口茶,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跟三立宝丫之间发生的事情也突然想了起来,便问小草:“事儿办完了?”小草说:“一次取的数额太大,银行现调资金,到下午才办完。我回来就见你搂着酒瓶子睡得像头死猪。”何天亮说:“就那么几个钱还用得着现调资金?这银行也太差劲了。”何天亮从床上爬起来,自我安慰:“看来我喝得不多,还知道到床上睡,多少人喝多了哪儿喝倒哪儿。”小草“呸”了一声:“还有脸说呢,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躺在地上,一条腿架在椅子上,我刚开始还以为你让人谋杀了呢。后来还是我跟老王把你搬到床上的。”老王是他们的厨师。何天亮坐到桌前,呵呵笑着自我解嘲:“人哪,难得一醉,老清醒着也不好。”边说边拿起了筷子,这阵儿他才感觉到真有些饿了。小草坐到了对面,也拿起了筷子,何天亮奇怪地问:“你也没吃饭?”小草夹了一筷头蒜茸空心菜放到他的碗里:“一直等你呢,要不是饿得受不住了,我也不会把你浇醒,就让你一直睡着去。”何天亮愧了,也给她夹了一筷头菜:“等我干啥?你饿了就先吃。”小草没有吭声,大口吃饭,看样子确实饿了。三立宝丫算是跟他们彻底掰了,何天亮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草说:“你是不是觉着因为分钱跟他们两口子分手了心里挺不得劲的?”何天亮闷着头吃饭,没有吭声。小草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就会明白许多道理。银行的规矩,一次提现金四万块钱以上,必须提前一天打招呼。我们今天一下要提十几万,银行当然提不出来。你猜猜三立他们把钱转到哪去了?人家早就把账号开好了,我看了看,账号是宝立商店的。人家早就打算跟咱们分手了,把开商店的手续都办好了,所以,今天的事儿人家是早就谋划好了的,咱们还蒙在鼓里呢。”何天亮听了这话,心里冷冷的,他实在想不到,宝丫跟三立还会跟他耍这一套,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朋友啊。“所以说啊,现在的人啊,除了钱,啥也不认了。你再别想着那些朋友交情、哥们儿义气的东西了,都是说着好听,啥用没有的废话。”何天亮沮丧极了,无话可说,做出埋头吃饭的样子,可是吃到嘴里的食物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小草沉默了一阵儿,突然问了他一句:“你今天早上说要娶我,我也答应了,你现在也有经济能力了,说说吧,什么时候娶,怎么个娶法?”何天亮抬头看了看她,见她不像说笑,就说:“你真的愿意跟我?”小草脸红了,却仍然坚定地说:“不是真的我能说那个话吗?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何天亮伸出右手,小草稍一迟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把手伸出来,放到他的手上。何天亮握住她的手说:“我对天发誓,只要吕小草愿意嫁给我,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我跟她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小草说:“你这是干吗?跟我拜把子呀?胡说八道。听我的,我对天发誓,何天亮娶了我,我全心全意对他好,跟他同甘共苦,白头到老,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我对他绝对没有二心,要是他背叛了我,我就杀了他然后自杀,要是我背叛了他,他就杀了我,然后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何天亮说:“这个条件对我倒挺优惠的。你说吧,什么时候正式办,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小草说:“好,你等着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先吃饭。”何天亮心情大佳,起身从柜台上找了一瓶茅台,说:“今天要是不喝点儿,这一辈子再喝啥酒都没意思了。”小草劈手夺过茅台酒:“这是假酒,今天喝假酒能吉利吗?”说着从柜台上拿出来一瓶红葡萄酒“这是青岛佳酿红葡萄酒,今天应该喝这种酒。”说着打开瓶塞,找出两个高脚杯,给他们两人每人斟了一杯红葡萄酒。何天亮举起酒杯祝道:“为了我们的将来干杯。”小草也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既为了将来,也为了现在,干杯。”两个人你来我往,不一阵一瓶葡萄酒就喝光了。小草又拿出来两瓶,两人继续喝着。何天亮说:“那件事你赶快想,想好了趁现在有钱就赶快办,可别等到没钱的时候你又要办事儿,到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