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这才想起来,刚才敲门的时候就看见外面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只是没想到这辆车是二秃子的。“这是我哥临走前给我买的,说是让我今后就干这个,不准我再沾正气道的边了。何哥,你今后要车,尽管吭声,没二话。”何天亮实在想不通道士在玩什么鬼花样,就又追问:“他的电话怎么也不通了?”二秃子说:“你提这事我想起来了,我哥说你要是有急事就挂他的新号码,他的旧号码停了。”然后把道士的新号码给了他。何天亮又问了问道士离开这里之前的情况,也不知道是道士安排的,还是二秃子真的说不清楚,根本听不出来道士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从二秃子这里再也捞不出货,何天亮只好怏怏地告别出来。二秃子要开车送他,他谢绝了。道士神秘地不辞而别,让何天亮心里空落落的。道士这行为,简直像犯了事的逃犯。他如果真的犯了事,会不会牵涉到自己身上?何天亮想到这里,更是焦躁不安。他没有直接回家,蹲在马路边上,就开始用手机给道士挂电话。这件事情不搞明白,他难以安心。电话通了,听到道士的声音,他觉得踏实了许多。“天亮吗?”“你他妈的搞什么名堂?是不是犯事了?”何天亮气鼓鼓地问。“目前还没犯事,再混下去怎么样就难说了。”“你在哪儿?逃跑怎么说也得给我打个招呼吧?害得我爬了八层楼给你送钱,结果出来个怪物,还是个母的。”何天亮这时候又想起了那个买道士房子的女人跟她那奇怪的打扮。后来他对小草说了这件事情,小草告诉他那个女人肯定是在做面膜。他问什么是面膜。小草说就是像刷糨糊一样给脸上刷上药膏,有的还要贴面膜纸,估计他见到的就是贴了面膜纸的女人。道士说:“我在深圳,你谁都别告诉。你放心,我没事。”道士在那边安慰他。何天亮说:“你有事没事只要没挂上我,我才不管呢。”道士听出来他着恼了,就说:“走的时候我想给你说一下,一想不告诉你对你好。再说也怕跟你一见面又舍不得走了,就没告诉你。”尽管何天亮知道他说这些话半真半假,认真不得,可是心里还是一软,话里也没了火气:“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跑到那边去了?”道士先问:“你怕不怕多耗电话费?”何天亮说:“再耗也比跑到深圳找你省钱。有话你就说。”道士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我哪里是突然想起来跑到这边来的,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想想,像我这种人,既没手艺又没文凭也没体力更没靠山,又是从里边出来的,在这社会上能混出个什么好来?唯一的路子就是挣钱,要挣钱就得办一些非常规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吃的是那碗饭,事情闹得小挣不来钱,闹得大了又容易出事,以前我就是吃了这个亏,有了一万想十万,有了十万想百万,太恋战,太贪。结果事情正闹到兴头上,让人告发了,挣来的钱不但全被没收,人也进了局子,这你都是知道的。”何天亮问:“是不是又有人告发你了?”道士说:“再等到别人来告发就晚了,我这回出山前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掌握好火候,绝对做到急流勇退,见好就收。也算咱哥们儿运气好,混了这两三年,下半辈子的底子也算垫好了,比我预期得早了几年。我真没想到如今的人比我进去前更好糊弄了,只要有人管你叫大师,只要你敢当大师,就有人跟在你pi股后面把你当大师供着。我买房子那些事儿都是给别人看的,你没根底谁信你?一打听,好,大师的房子老窝都在本地,人家也就相信你了。说实话,当大师的滋味真他妈过瘾。要不是碰上牛管教,我可能还得再拖一段时间。”何天亮惊奇了:“你怎么碰上他了?”牛管教最讨厌道士,一见面就训他。道士给老鼠上电刑,弄坏了机器,牛管教给过他两个耳光,道士在监狱里一见到牛管教就出汗。道士说:“真他妈的怕鬼就偏偏遇上鬼,一个弟子把中华正气道传给牛管教了,牛管教到科学宫来练功。我一见他就蒙了,没敢露面。你想想,我的底细他最清楚,只要一说我是他手底下的劳改犯,我不就玩完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两晚上没睡着觉,想来想去,还是赶紧收山最好,别再像上回那样,进了局子再后悔就晚了。于是下了决心,把房子一卖,把钱整理整理就跑了。”何天亮说:“什么你他妈的急流勇退,见好就收,你是让牛管教给吓跑了。”道士说:“不管是他吓的,还是我自愿的,反正我现在隐居了,脱身了,完全是按计划进行的。你放心好了,绝对没事儿。要是我再像以前那样,见钱眼开,恋战不休,什么时候再进去连我都不知道。”何天亮问:“你鼓动起来的那些弟子信徒怎么办?你突然失踪了,人家要是到公安局报案找你,不是更麻烦?”道士呵呵笑了起来:“我早就放出风去了,说是我要到山里去修炼,增长功力,事先都铺垫好了。又安排那些跟班打杂的等我走了以后就说我隐居修炼去了,大概得过几年练成了天人合一才再次出山。”何天亮又问:“这么说你今后再也不回来了?”道士说:“过上一两年、两三年,等那些傻子把我忘了,我再回去,老老实实开个买卖过日子。原来打算在这边定下来算了,这段日子体会体会不行,我过不惯,太热,太潮,人说话像鸟叫,听不懂,人家把我卖了我还当人家领我下馆子呢。过段时间我得再往北走走,起码找个说人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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