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饭回家。
我听一上午课,吃什么都香,他竞赛时间急迫又负伤,看什么都不顺眼,冷眼看着我扒饭,哼笑一声拍了筷子回房间,塑料盒里的菜几乎没动过,难伺候得很。
晚上母亲回来他会刻意掩去时时刻刻的焦躁,沉默着吃完回房间,我那时候才终于开了一点窍,读懂了母亲眼里的落寞和担忧,自作主张揽下安抚哥哥的差事。
切蜜瓜的时候一直在做心理斗争,我猜不出蒋云程会是什么反应,没法预料,没法抵抗,甚至在想要不要把老蒋的烟灰缸带进去,让他砸我一下出出气。那是个很有分量的的水晶制品,够重,但也易碎,也许会出点血。
蒋云程对我的殷勤毫无触动,也是,他一个国赛二等奖哪里看得起初中生的道歉。头皮上荡漾起一层层水波,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摸我的头,明明一个星期前还能笑着看我向他挥拳头。
我干脆不敲门,防止他把我拒之门外,直接拿备用钥匙拧开锁,闪身进去连忙反手关上门,把钥匙忘在外面:“看你晚上没吃什么,给你送个水果。”
“出去。”蒋云程总是对我没什么耐心,却又很在意那个不喜欢的表面太平,就算赶人声音也要放得轻轻,“滚远点。”
装听不见是最好的办法,他年龄比我大,胆子就会比我小:“别生气了,心情太差还影响恢复。”
“你离我远点我心情就挺好的。”他还是轻声说话,眼神紧盯着显示屏上的论文和数据。
我很久没进过他的房间,我每次偷溜进来都会把东西放回原样,没见过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数据、论文、各种资料铺得乱七八糟,从桌上连到床上,我也有点担忧他晚上是不是没好好睡觉:“妈挺担心你的,还问我是不是中午不吃饭。”
周女士没问,也根本不必问,我哥在家备赛的时间迅速消瘦,连一向迟钝的老蒋都愁眉苦脸,我只是体贴地补充一些细节:“中午我带饭回来放在家里,放学回来还能看见满满一盒饭。”
蒋云程总算舍得把视线挪开,半垂着眼看那盘细心切块的淡橙色蜜瓜,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含糊道:“你出去吧。”
我觉得不安,慢吞吞走到门口又不肯出去,靠门一坐,嘟囔些自欺的假话:“那你吃完了我再出去。”
“蒋逢川,”蒋云程关了页面,转了半圈电脑椅俯视我这个可怜鬼,句句温柔刀,“我们永远不是兄弟,之前是我说话有些难听,多少是对你的迁怒,这不太公平,你也不必嫉妒我,更不必补偿我。”
蒋云程又露出那副神情,那种高高在上的漠视,可他声音轻柔,甚至逗小狗似的拍拍我的脑袋。
“你很快就会忘记这种飘渺的愧疚。”
后来我有的时候真恨他这一点,为什么要心软呢?
奖金刚到账,我哥就给爸妈一人买了一份小礼物,算不上多好,就是个心意。老蒋装高冷,周女士喜欢得不得了,开春了还围着围巾出门,后受到老蒋阻止,遂真空收纳。
我就没有了,只收到冷冰冰的五百块钱。
“我不知道小川喜欢什么,吃的玩的你自己看着花吧。”
蒋云程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我感觉自己像个纣王,神魂颠倒地说谢谢哥哥,殷勤地夹菜,还舍得把最后一块羊排让出去——昏君大抵都是这个德行,偏宠,听尽谗言。那五百我扣扣搜搜花了很久,总是很舍不得,买的时候都当作是我哥严选的礼物。
仔细想想,那时候还是没长大,被漂亮皮囊迷得丢了三魂七魄,五百块钱加一句好话,前仇旧恨都忘了个干净。
还好我是真心实意想补偿我哥,最后这五百块也会还给了他。
第二天我有个面试,不能一直呆在家,一起身我哥也跟着睁开眼,可惜起床未遂,只能用手撑着慢慢躺倒。随便弄点吃的我就出门了,没想到终面的人那么多,我有点没信心,也不好意思上楼,蹲在小区南门跟物业大爷借了根烟抽。
“小伙子有啥可不痛快的。”
大爷觉得我装逼,我愁眉苦脸白他一眼:“大爷你不知道,我哥生病了,我愁啊。”
“看你德行也不像会照顾人的,”大爷斜着眼打量我,回头猛抽一口,好半天才吐出一股白烟,“病人心情痛快最重要,多讲笑话。”
我他妈现在就挺像个笑话。我没敢说,只能又顺一根大爷的烟,他这是自己买的散烟,劲儿大,辣得我舌头发麻。我找个风口站着,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简单介绍一下他失忆的情况,又突然有点说不出口:“哥最近挺忙的,平时少给他打电话吧。给我打,我给你们转达。”
到这句话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恋人”这两个字有多少谎言在等着我圆,社交、家庭、甚至楼下物业大妈都知道我是他亲弟弟。电话挂断后的漆黑屏幕映出这张脸。
这张来自周女士和老蒋的脸庞。
我跟哥不算是很像,他随我妈更多一点,可说出去都很愿意相信我们是亲兄弟。
“回来啦?”我进门时哥正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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