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得罪你未来的老板你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端也这话逗笑了林水川,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呵呵,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万一’。”
“我靠,跟我玩文字游戏?”
“这不算吧,你让我猜的。所以说真的是二十多岁?”
“二十……二十四吧,你现在好像二十四,马上要二十五了。不过我认识你已经两年多了。”
“啊,好久。快十年了。”
走到红绿灯前,二人停下脚步,并肩无言。
端也跟在林水川斜后方,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快要十年以前的林水川——此刻他也觉得这个有着熟悉面庞的人变得陌生了。在他的印象里,林水川是个随和到有点“好欺负”的人,当然,也不是说真的好欺负,每次想捉弄他的时候反而很容易掉进坑里。他很聪明,可以用很多方法巧妙地化解掉麻烦。要说缺点呢,大概是看不太懂他在想什么,而且管得有点多。端也对他的想法也懒得猜,通常就是直接问,不管林水川给出的是不是真的答案,他至少总会回应的。
可面前的少年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寂寞,或者说疏远。要说区别,他就像一道清晰的边缘,将光和影斩断隔开,而在未来的林水川那里,那道甄别光影的边缘业已模糊。
端也讨厌那道把他和林水川分开的边界,他讨厌不耐烦或者无所谓的态度,他讨厌这个林水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生命中根本不会存在的意外。
他和林水川并非同学,也不是在职场遇到的同事,没有相同的爱好,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份相遇是万中无一的意外,像硬币落下千万次,只有一次既不展现正面,也不展现背面,而是稳稳地立在地上。然后这种意外会在概率统计中被忽略,正常的答案此消彼长,分庭抗礼,如同紧紧合上的书,将这个意外像泡泡一样挤破。
这种感觉让端也非常不舒服。
绿灯一亮,端也往前迈了半步,抓住林水川的手腕。
林水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这附近有家卖广式烧鹅饭的,味道不错,那家店还有甜点。”
中关村人很多,快到饭点,有不少年轻的大学生,但还没到中学放学的时间,穿着校服的林水川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端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抓着林水川的手立刻放开了。
林水川不做声,收回手后理了理手腕上的手表。
林水川说的那家店里已经有人落座,点餐台在最里面,紧挨后厨的承重墙上挂着油乎乎的菜单,菜式不多,像广式茶餐厅,又有点像沙县小吃。
“你可以请我吗?”林水川问。
“……我没带钱啊。”
“你出门不带钱?”
“卧槽,你知道个啥,现在出门都扫码支付,谁还带现金啊!你身上没揣钱吗?”
“没有,钱包在书包里。……不过什么是扫码支付?”
“就是,就是有个二维码,然后用手机扫一下,就能把钱给店家了。”
“手机给?……是像网购那样吗?还是更像刷卡?”
“呃呃……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用带纸币。”
“好吧。”林水川耸耸肩,“那我们吃不了了。”
“喂,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去老板那儿问问能不能赊账呢……反正你穿着校服,老板应该很好说话吧?”
“未来的我会这样吗?难道经常赊账吗?过得这么可怜?”
“不是,呃,你还挺有钱的吧,只是感觉你会想办法解决这种情况……”
“这样啊。”林水川在店前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端也有点莫名其妙,他追上去:“咋回事,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现在有现在的处事风格,所以不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你不是说想谈谈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从商场门廊柱子的阴影中走进去,再走出来的时候,林水川和端也已经穿过了电影院的安检。旁边的墙上是各色的电影海报,后面有常亮的灯,只不过电影海报已经有点发黄,在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几只穿过玻璃罩死在上面的飞虫。已经过了电影入场的时间,连通几间影厅的走廊空空荡荡。
“挑个数字吧。”林水川说。
“……3?”
“好,那我们去三号厅。”林水川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
三号厅的门口遗落了一张电影票,端也捡起来,上面写着3月1日。他忽然想起来,问身侧的林水川:“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嗯,对啊。你知道我的生日?”
“……好歹也算认识吧!你是今天满16岁?”
“是的。”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不过没有蛋糕吃,之前的周末已经提前吃过了。”
“……哈,那有什么,反正能吃到以后的你的生日蛋糕,想都别想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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