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两尾鱼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直摔尾。只这一下,堂堂锦衣卫副千户的英名就丢了一大截,引来一阵哄笑。旁边的几个随从模样的汉子,瞧着身体瘦削,可若是换上一身飞鱼服,定然各个都是杀伐果断,神出鬼没的锦衣卫。只是此刻几人都咧着嘴,毫不客气地嘲笑起老三的摔跤来,丝毫没有办差时的模样。老三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两尾鱼,直接丢到如今成了府中厨子的校尉怀中。“老三,指挥使正着你呢。”不急不慢的脚步从一侧传来,老三抬头一看,就瞧见人影一晃,老四动作干净利落地出现在了自己跟前。老三瞅见他,一拍脑门:“我忘了正事了!”他大叫一声,赶紧往书房跑。这宅子本是个土地主的私宅。妻女都在城中,平日住在山上的只有几个外室。锦衣卫当时来抓人的时候,一宅子的乌烟瘴气,嫣红柳绿,走哪哪儿焚着香。对于大老粗们来说,这味道委实让人不甚喜欢。等到今上将宅子赐给了指挥使,兄弟几人便撺掇着让整改整改。不过半月宅子就焕然一新,怎么也找不出之前的影子。指挥使住的内院叫漱玉轩,院内松柏屹立,转个弯便是书房,院中还有池塘,清幽雅致,岸边堆叠山石,瞧着倒也有几分雅趣。不过廊庑下有些空。“指挥使。”书房前立着一名作仆役打扮的校尉,见老三过来,侧头轻轻敲了敲房门。“何事?”从房内传来的声音低沉,老三打了个激灵,深呼吸:“指挥使,是标下。”待到门内应声,校尉轻轻推开门,老三抓了抓衣角,迈开步子往里头走。钟赣坐在书案前,正在翻阅堆在桌上的书籍。土地主不识字,可自发家后,向来喜欢往家中添置各类书册,锦衣卫闯入书房那日便被满墙的书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跑错了地方。钟赣虽是武官,可少时也读过不少书,文武双全,若非后来入锦衣卫,也是要参加科举的。“叫你查的事,如何了?”“那小姑娘确实是梁家的女儿。”老三到了书案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标下已经查证,这梁玉琢半年多前还不过是个生性胆小怯弱的寻常农女,然当时落水得救当下就高烧起来,足足烧了几日,这才苏醒。不过自那时起,便像是换了个人。”“梁父是个落地秀才,梁母秦氏原是商户出身。前几年梁父过世,孤儿寡母的就靠着周围的街坊邻居接济过日,等生下遗腹子后秦氏这才靠着卖绣品赚些度日的银钱。半年前……”老三似有犹豫。“半年前如何?”声音落在耳中,低沉、冰冷,老三忍不住低头一股脑倒出查证到的事情。“半年前落水被救后,听闻梁氏姐弟俩皆发了大病,秦氏为照顾儿子,将女儿独自丢下不闻不问,好在邻居帮忙,这才让几近病死的梁玉琢回过一口气来。是以,这半年来,母女俩虽依旧住在一处,感情却不如从前。”锦衣卫出手,便是这泥地里的蚯蚓祖上出生在何处,只怕都能查证得一清二楚。七夕当夜发生的事,因了精彩绝伦的当庭辩驳,彼时正在人群中围观的钟赣当时便注意到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和那日在林中抱树的小子是同一人。钟赣闻声,视线从书上收回,摆一摆手:“你去,往后就盯着梁家。”老三不敢细问,低头称是,转身去了书房外。待房门关上,钟赣合拢书,目光转向半开的窗外。院中精致非常,然观景之人的思绪却早已飞离。良久,他唤来院中校尉:“告诉老三,日后定期给梁家送去柴禾。”末了,又补上一句,“要劈好的。”得到消息的老三摸了摸腰侧的剑,龇牙咧嘴一阵苦恼。离了盛京,抓人砍人的事少了不说,他一副千户好歹也是官职,却也只能沦为樵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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